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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洛陽往越都是有些距離的,哪怕一路飛馳,來回也得月餘,加上與越國交涉所需,夏侯沛算算時間,就算一切順利,也得兩個月。
簡直是,度日如年。
夏侯沛幾乎恨不得黏在太后身上。太后也沒說什麼,不說喜歡,也不說討厭,只仍不大與她交流。
夏侯沛哪兒還顧得上太后是否肯給她好臉色,只著緊了看著太后,將阿祁的活兒都搶了過去,督著太后用藥,督著她多進一點米飯,督著她多休息。
縱是如此悉心照顧,太后仍是每日都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虛弱下去。
夏侯沛心急如焚,魏會的行程,每日都會呈上她的案頭,在這個出行不便的年代,那已經是極快的了,夏侯沛猶嫌他慢。
心中的惶恐越來越多,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人在生死麵前,真的是束手無策。
越來越多的名醫入宮,夏侯沛有言,治癒太后者,賞金萬兩,爵封一等。在如此高官顯爵的厚賞之下,應召而來的名醫前赴後繼。
每來一人,夏侯沛便燃起希望,可每一人,都是在為太后診脈之後,惶恐下拜,自稱無能。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撲滅,將她這個人,這個靈魂,都鎖在火爐之中煎熬。
她既擔心太后的病情,又不可避免地去想太后之所以中毒,全是為了她<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她難道不知道磐石無藥可解嗎?她必然是知道的,可她還是喝了下去。午夜夢迴,她不斷地去想象,在先帝的病榻前,阿孃端著那碗下了磐石的參湯,她是怎麼喝下去的,參湯入口之時她在想什麼,她可曾害怕,可曾猶豫。
每想一次,心疼與內疚就如長出了尖銳的牙,撕咬她的心。
幾日下來,她眼下一團濃濃的青黑,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她總是神情恍惚,不時就要問魏會行到何處,今日可有大夫應召入宮。
太后看在眼中,她沒有說什麼。
直到初雪降下的那一日。
天氣驟冷,太后坐在暖閣中,紅旺的火盆,燒了四盆,擺在殿中各處,將一間小小的居室烘得暖融融的。
夏侯沛走進了,她手裡捧著新制的狐裘。雪白的毛色,無一絲雜質,觸手順滑柔軟,裡層是厚厚的裡襯,以絲綢縫製,針腳密密,十分用心,想是夏侯沛特意吩咐的。
她將狐裘交與阿祁,與太后道:“兒令他們做了幾身衣裳,奉與阿孃過冬穿。”
太后看了一眼,並沒有取過細觀。
夏侯沛也沒有在意,坐到她的身旁,觀她氣色,問道:“阿孃今日可有好些?”
她一面說,一面想要摸摸太后的脈息。
太后將手腕往袖下掩了掩,夏侯沛知道她不願,只溫煦地笑了笑,並沒有勉強,而她那如玉般的容顏卻越發擔憂憔悴。
太后望向她,嘆息了一聲,起身往內室去。夏侯沛忙跟著起身,想要跟隨,又恐太后是有意避著她。
她在門前徘徊了片刻,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內室中的宮人都被遣了下去,夏侯沛心頭一緊,阿孃必是有話要說。
她還是走了進去,太后坐在榻上等她。
她瘦了許多,原本合身的衣袍在她身上,顯得如此寬大,空落落的,讓人看了難受,她的臉色也憔悴了,蒼白的面板,沒有一絲血色,竟如透明一般。
夏侯沛咬了咬唇,走過去,在她面前坐下。
太后低垂著眼眸,她道:“你瘦了許多。”
夏侯沛眼眶一熱,忙低頭掩飾。
太后看著她,柔和地笑了笑,她道:“那日,我與你說的不再信你,也不願再做你的母親,不是真的。”
她的語氣很輕柔,帶著滿滿的寵愛。
夏侯沛一驚,隨即一喜,眉眼飛揚,顧盼生輝,她飛快地抬頭。
“母親怎麼會不愛孩子。重華,你大約不知道,我一開始並沒有想過要好好教導你。你是李氏的孩子,我不敢養虎為患,只想讓你好好長大,平庸一世也就罷了。可人與人之間是有緣分的,你小的時候,很乖巧,從不無故哭泣,每次見了我,都會笑,都會要我抱,我硬的下一次心,卻無法次次都無動於衷。我想,若是我的十二好好地活著,也會像你這樣乖的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太后說著,她的眼中出現一抹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