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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沛是午時末過來的,那時日光絢爛,風息葉靜,恰可信步而遊。
只是一坐便過去許久,日影西斜,熱烈的陽光變得柔煦,橘紅的暖光映在窗紙上,訴說此時已不早。
夏侯沛走到窗邊靜靜立了一會兒,回頭,將目光投注於太后身上,她仍在沉睡,她睡顏恬然,面容柔和,讓夏侯沛彎了彎唇,心間滿是寧靜。
再一會兒就是用藥的時辰,不好誤了。
夏侯沛想著,走到榻旁,正想喚太后醒來,突然想到太后一直不肯讓她把脈。此時正是好機會。
夏侯沛看向太后,她還沒有醒來的跡象。緩緩吐出一口氣,沿著床榻坐下,她將太后的衣袖微微撩起,手指搭上她的脈搏。
夏侯沛醫術並不精通,只是略知皮毛。但這點皮毛已足夠分清這病情究竟是不是風寒。
溫熱的肌膚在她的指腹下,脈搏一下一下,透過肌膚相貼而被她感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夏侯沛的身體漸漸僵直,她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這不是風寒,她再三地確認,這不是風寒!
夏侯沛滿目茫然滿目無措,她慌忙地又診了一次,不甘心地診了一次又一次,這不是風寒!
“皇后殿下雖中毒昏厥,已有太醫照看……”
“此毒名‘磐石’,劇毒無比,無藥可解,聖人大去已有多時……”
“你哭什麼?知道你會擔心,我怎會置自己於險境。”
“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為儲君,宜即皇帝位,定大統,安天下!”
……
那段時日,各種人的話語混亂地在夏侯沛腦海中迴響,卻偏偏讓她明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都發生了什麼。
太后還在安眠,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已全部明白了,也不知道她此刻如遭雷擊,如受針錐。
她瞞著她,瞞得那樣好,先制服了太醫,再將她推開,隔得遠遠的,什麼都不讓她看清,若不是今日她親自把脈,她會永遠矇在鼓裡,直到她……不在了,她仍舊什麼都不知道!
阿孃,你太殘忍了!
眼淚從眼中滾滾落下。
她怨嗎?怨的。怨自己,後知後覺,怨自己無能為力。她保護不了她,從小時候,到現在,她從來都保護不了她,哪怕她終於成了皇帝,終於不被人壓制,她仍舊保護不了她!
她怕嗎?她怕的。年華漫漫,她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失去她。沒有了阿孃,還有什麼能讓她期許?
夏侯沛淚流滿面,她捂住嘴,跪倒在太后榻前。夕陽餘暉從窗戶照入,她經過沙場廝殺,經過宮廷陰謀,經過官場明槍暗箭都始終不屈的身形佝僂,輕顫,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陰影,她伏在榻上,哭得不能自已。
“重華……”
有人在耳邊呼喚。
是阿孃!
夏侯沛抬頭,兩眼都是淚水,她的聲音,哽咽而嘶啞,卻努力地裝作若無其事:“阿孃,您醒了?”
這個時候了,她不想阿孃再為她擔心,她連忙去抹淚,卻越抹越多,心中的悲愴,早已無法自抑。
太后嘆息一聲,她伸手輕輕撫摸夏侯沛的臉龐,將她攬到自己懷裡安慰。
她終於還是知道了。
時間不夠,她只能安排到那個程度,果然無法一直瞞住她。
夏侯沛在她懷裡哽咽,她整個人都是顫抖的,她有多悲傷,太后感同身受。
這樣依戀她的重華,讓她怎麼放心。太后心中悲痛,也想痛哭,眼睛卻乾澀地沒有一滴淚。她張了張口,終究什麼都沒說,一下一下輕撫夏侯沛的後背。
阿祁往太醫署取藥,回來聽聞聖人在殿下房中,她嚇了一跳,連忙去看,便見太后抱著聖人溫柔撫慰<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默默退了出去。將殿門合上,留她們一個安寧。
畢竟,已時日無多了。
痛哭之後,夏侯沛從太后懷中出來,太后遞了帕子與她,她草草擦過,便道:“阿孃,你該用藥了。”
聲音仍是嘶啞的,可情緒已經穩了很多。太后看看她,點頭。
“阿孃,我立即下詔,召天下名醫入宮,總有辦法的。”夏侯沛眼睛通紅,可她怎麼肯就這麼放棄,她要救太后。民間多奇才,一定有辦法解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