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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搖頭表示無法猜估。
侯希白問道:“那個你喚作玉成的是甚麼人?似是子陵的舊識,劍法非常高明。”
徐子陵遂向他解釋與段玉成的關係,並下結論道:“以前縱使他離開我們,大家總還有幾分餘情,經此一役,甚麼餘情都要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仇恨。我當然不會恨他,他卻怕不會這麼想,仇恨會像林火般蔓延,直至把一切燒成灰燼!”
侯希白點頭道:“他肯定是個思想極端的人,一但對事物生出定見,誰都沒法改變他。對我來說宗教只可欣賞不可沉迷,當宗教思想成為一種束縛,人將變成那種思想的奴隸。”
徐子陵苦笑道:“你這番話自己想想便算,萬勿說出來,否則必惹起風波。對有信仰的人來說,他們信仰的本身已是一種解脫,自其自足,不假他求。”
侯希白哂道:“真理只有一個,世上這麼多不同的信仰,那一個是真?那一個是假。唉!這些事想想也教人頭痛。”
徐子陵心忖正因人人信念不同,世上才會有這麼多爭執。
侯希白盤膝坐定,閉上雙目,道:“子陵打算在這裡等多少天?”
徐子陵想起寇仲,心中暗歎,搖頭茫然道:“我不知道,見不著青璇,我始終不能安心。”忽然心中一動,朝林路瞧去。
侯希白亦睜開俊目,一眨不眨的瞧著同一方向。
在星光月照下,石青璇上戴青黑笙帽,身穿乳白緊袖上衣,錦花捆袖,外套乳黃短襖,翠綠色披肩,硃色長稱,以青花錦帶束腰,腳踏尖頭履,正擾豪婷婷、悠閒從容的回來。
她沒有掩遮玉容,也沒改變容貌,步履輕盈,有如來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她手上提著“青絲為籠系,佳枝為籠鉤”的桑籃,隨著她的出現,小谷仿似立即被一片馥郁的香潔之氣籠罩包圍。
兩人大喜起立迎接。
侯希白更是看得目射奇光,如非沒有筆墨隨身,早提筆在美人扇上記錄這無比動人的一刻。
石青璇容色平靜,沒有表示歡喜,沒有表示不悅,美目淡淡掃視這兩個在家門前的不速之客,最後來到小溪對岸,目光落往徐子陵臉上,露出一絲若月色破開層雲的笑意,輕柔的道:“覬子!到今天才曉得來嗎?”
第五十一卷 第三章 簫怨歌悲
在迷茫夜雨下,寇仲肩立無名,跨坐千里夢,於梁都東五里許處的丘崗,瞧著少帥軍不同的兵種,一隊一隊從下方官道往彭城方向開去。
陪伴左右的是焦宏進、白文原和十多名來自飛雲騎的親兵。
雖在濛濛夜雨中,他仍是形象鮮明,舉凡經過的少帥軍成員均可看到他的親切送行,他本身便是提高士氣的元素。
宣永是今趟大行軍的統帥,晝伏夜行,不但是對少帥軍嚴峻的訓練,更關乎到少帥軍的存亡。
寇仲清楚曉得這是一場豪賭,仟何一個環節稍出問題,他永無翻身的機會。失去北方基地和少帥軍這支精兵,以宋缺的實力,在迴天乏力下唯有黯然撤返嶺南。
宋家對他的期望,少師軍將士對他的信賴,與魔門的殊死鬥爭,他忽然感到這些重擔子全落到他雙肩上,壓得他的心就像夜空上的烏雲般沉重。
洛其飛的手下偵騎四出,對運河上下游的情況作出嚴密的監察,一方面讓楊少卿的軍隊能秘密潛來,另一方面注視下游鍾離敵軍的動靜。卜天志則負責從水道把楊軍送來的重責。
李子通會作出怎樣的反應?事實上寇仲沒有絲毫把握,一切只能委諸老天爺之手,若他老人家要亡寇仲,寇仲只好認命。
徐子陵想不到石青璇會有這麼一句親匿的話兒,登時整個人暢快起來,有逍遙雲端的飄然感覺,仍不忘施禮道:“石小姐你好,這位是……”
石青璇美目溜到侯希白處,回覆淡漠的神情,香肩微聳道:“誰人不識侯公子呢?”
侯希白灑然道:“侯希白拜見青璇小姐,我到谷外等候如何?有甚麼事你們可隨時召小弟進來。”
石青璇秀眉輕皺,淡淡道:“為甚麼要避往谷外去?侯公子既是徐子陵的朋友,青璇當然竭誠招待,請兩位進來喝口熱茶,好嗎?”說罷飄然越過小溪,領先進入石屋內去。
徐子陵和侯希白想不到石青璇這麼易與近人,均喜出望外,忙隨在她身後入屋。
石屋內是個佈置清雅的小廳堂,石青璇燃起一角油燈,兩人在一邊坐下,這天姿國色,以簫藝名傳天下的石才女神態悠閒的在烹茶,心中都有種難以形容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