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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天地同遊中醒覺過來,睜眼一看,殘月早移過中天,黑絨氈幕般的夜空嵌滿星辰。
究竟那一顆是石青璇死後的歸宿,自己的歸宿又會否是最接近的另一顆星辰,長伴在她左右,完成生前塵世未了的宿願。
生命是否受前世今生的因果影響,既是如此,第一個因是怎樣種下來的?
“這是甚麼地方?誰曾在此結廬而居?”
徐子陵收回望往星空的目光,落在負手傲立身前的蓋代邪人“邪王”石之軒身上,微笑道:“邪王因何如此錯蕩?光臨山居?”
石之軒學他般朝夜空張望,好整以暇的道:“子陵睜目後牢牢瞧著天空,究竟看甚麼?”
徐子陵淡淡道:“我在想人死後的歸宿,是否會迴歸本位的重返天上星辰的故鄉?”
石之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語氣卻冷酷平靜,柔聲道:“子陵曉得我來殺你嗎?”
徐子陵聳肩然道:“邪王既不曉得這是誰人的地方,當然非是專誠來訪,而是跟蹤我們來到此處。事實上邪王一直有殺我之心,只是不願當著希白眼前下手而已。”
石之軒神情不動,低頭凝望徐子陵,輕輕道:“石某人不是沒有給你機會,若你肯留在幽林小谷陪伴青璇,不過問塵世間事,我絕不願傷你半根毫毛。可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與石某人對你的期望背道而馳。子陵可知你和寇仲已成我聖門統一天下最大的障礙,今晚不狠下辣手,明天恐怕悔之已晚。我故意待至你內傷盡去才現身動手,是希望子陵你死能瞑目,不會怪我邪王乘人之危。”
接著又嘆道:“如此一日間傷勢盡愈,我石之軒不得不寫個‘服'字,可正因如此,迫我不得不遍下決心。今晚子陵先行一步,下一個將輪到寇仲。”
徐子陵長身而起,一種全新與新生的感覺充盈全身,他再感覺不到體內真氣運動流轉,一切發乎自然,就像空鳥般任他呼吸吞吐,大海汪洋般讓他予取予求。
失而復得後是迥然有異的另一層境界。
石之軒目靈訝色,沉聲道:“子陵的武功終臻入微的的境界,令石某人心中響起警號,這番出手再不會有任何心障,子陵小心。”
徐子陵曉得此乃生死關頭,必須施盡洞身解數,才有保命機會。卻淡然自若道:“邪王不是有興趣知道這是誰人的幽居?為何不尋根究底,追問下去?”
石之軒無法掩飾地露出震駭神色。
徐子陵兩手高舉過頭,緊扣如花蕾,無名指斜起,指頭貼合,重演當年真言大師傳他九字真言印訣的第一起手式,暗捏不動根本印,禪喝道:“臨!”
石之軒容色再變,應聲後撤叄步。
自徐子陵屢次與石之軒交手以來,尚是首趟把石之軒壓在下風,一小半是靠大幅提升的真言禪力,大半是覷準石之軒唯一的破綻,他心底下永遠的破綻
石青璇。
石之軒那如堵石牆的真氣直迫而來,令他無法再作寸進,乘勢強攻。
石之軒一手負後,另一手前揮,五指綴合成刀狀,鋒銳遙指徐子陵。雙目精芒大盛,長笑道:“好!自我石之軒出道以來,尚是首趟有人能令我甫動手立即屈處下風,雖嫌有點取巧,可是高手交鋒,無所不用其極,當然應算是你的本事。”
徐子陵不由心中佩服,石之軒的心胸氣魄,大家風範,確異於常人。
雙手緊攏胸前,如蓮花,不動根本印轉為大金剛輪印。自得真言大師傳法以來,從沒有一刻,他比此時更體會到真言印法與精神相輔相乘,結合無間後的神妙禪力。對不死印法他有更進一步的認識,此法本身根本是無可尋,破綻惟在石之軒內心。
眼前一花,石之軒現身左側,手刀彎擊而來,取點是他左頸側要穴。
徐子陵自知永比不過他的幻魔身法,只能以靜制動,手蓮鮮花般盛放,變化出無窮無盡的手印,每個手印均妙至毫巔,似有可尋,又似順乎天然,微妙處沒法以任何筆墨去形容。
“波!”
徐子陵一指點出,正中石之軒掌鋒。
石之軒往後飛退,徐子陵也被他震得氣血翻騰,蹌踉跌退近丈。
石之軒沒有乘勢追擊,反兩手負後,卓立遠處,訝道:“子陵竟能封死我後著,教石某人不得不退,此事傳出去,足可教任何人對你刮目相看。不過有利必有弊,坦白說:直到此刻,我始能狠下決心拋開一切,全力出手,直至子陵倒地身亡方始罷休。否則若再給你一年光陰,說不定我‘邪王'石之軒也無法置你於死地。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