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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探身過來撿剛送過來的點心吃,吃到不好吃的便扔了,一盤子精製的點心被扔了大半,鐵慈在心裡默默地數:羊肉不吃……太甜不吃……糯米不吃……堅果不吃……
忽見飛羽眉毛一挑,喜道:“這個不錯,你也嚐嚐!”順手就將一個酥蜜寒具塞到了鐵慈的嘴裡。
鐵慈猝不及防被點心塞了滿嘴,差點下意識來一句“大膽!”將人給扔出去。齒間一碰,嘩啦一聲脆響震腦,倒驚得她一跳。
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酥蜜寒具,近兩年流行的一種點心,主要用料是蜂蜜、酥油和麵,加黑白芝麻的油炸點心,一般做成饊子和麻花形狀,講究的會炸上兩遍,再添上桂花和松子等物,以鬆脆爽口為佳,入口舌尖一抿便碎,聲響清脆,驚動四鄰。
宮中講究體氣尊嚴,用膳無聲,這種嘩啦嘩啦響的點心,是不入冊的。
鐵慈也只吃過一次,她喜歡這極酥脆的口感,卻不肯表露出來,只隨便抿了抿便嚥了。倒不似飛羽據案大嚼,譁嚓作響,桌上如多了一百隻蝗蟲。
然而她拈心的姿勢卻又極好看,修長雪白手指微微彎起,指甲在燈光下微光閃耀如鑽。
她一邊吃,一邊瞟著鐵慈,覺得這人著實有意思,極其矛盾的品種,尊貴裡透著簡素,簡素卻不掩尊貴,看似瀟灑曠朗,那種衣袍一掀便可席地問天的自在,舉止卻極謹慎,但真要說步步為營也不至於,膽子大起來彷如天也敢戳。
似乎什麼都可以接受,但誰也看不出這人真正喜歡什麼。
什麼樣的境遇會養成這種性子?飛羽忽然來了興趣。
那邊鐵慈嚥下酥蜜寒具之後,趁飛羽將咽未咽之際,撿起盤子裡大如幼兒拳頭的七卷糕回禮,那東西用羊骨髓油伴糯米堅果所制。粘性極大,擅長緊密結合上下牙。
果然飛羽一口點心還沒完全嚥下去,就被糯米堵了滿嘴,拼命嚼嚥了半天,臉都微微漲紅,又端起桌上茶水一陣猛灌,好半晌嘴裡的點心才咕咚一聲嚥了下去。
她伸手去抓茶杯,鐵慈衣袖拂過,茶盞跌地上粉碎。鐵慈哎呀一聲,一臉無辜。
飛羽開始咳嗽。
鐵慈笑眯眯幫飛羽遞汗巾拍背,一巴掌險些把她給拍桌上。
丹霜進來,示意鐵慈自己已經審問出了結果,鐵慈看向飛羽,飛羽咳嗽著站起身,搖搖擺擺出去找水了。
丹霜看著她的背影,皺眉道:“主子,這女人不像個好人,總纏著咱們,怎麼不想個法子趕走她?”
鐵慈揉著眉心,想著這貨自來熟又不講究,螞蟥一樣叮人,只是今日卻接連承了人家兩個情,有點拉不下臉面。
“沒事,她在我身邊呆不住的,遲早會走,不過要看住她,別讓她和人接觸探聽我的底細……老劉審問得怎樣?”
“說是自家兒孫被綁走,不得不為,這卷冊和淵鐵匕首,是對方綁走其兒子的時候留下來的,還留書一封,讓他事成後去梳子湖那裡接人。”
鐵慈點了點頭,在燈下沉思。丹霜等待著她的命令,赤雪卻輕聲道:“主子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嗎?那得多帶點人手。”
鐵慈點點頭,赤雪便去請蕭雪崖,誰知道卻得到回覆,說蕭雪崖已經率領親軍走了。只留下十名士兵聽候差遣。
鐵慈聽說了,便搖搖頭,十名普通士兵頂什麼用,萬一事機不密,反而壞事。
容溥也不在,說是在海上失去鐵慈行蹤之後,他順風而下,也在海右登岸,順便向朝廷申請了在海右東山衛歷練。他是接了東山衛和威海衛的往來公幹文書來辦差的,結果路過滋陽準備投宿的時候,在城門口看見了她的畫像,才知道她在這裡,並且在發覺她被懸賞捉拿之後,轉身就去了海右都指揮使司調兵,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他也得把東山衛的差事繼續辦完。
至於丹野,聽說是接到了什麼信,當時就罵了一聲,將信一甩,跳起來就匆匆跑了。
至於滋陽縣衙,包括海右布政使的人,鐵慈都不會用。
人忽然都走了,丹霜赤雪有些擔心,鐵慈只笑著搖搖頭,道:“整個滋陽縣衙咱們都對抗過了,還怕那幾個喪家之犬?再說也就是去瞧瞧,見機行事唄。”
當下也就滅了燈,只留廳堂一盞燈幽幽晃動,飛羽被安排睡在隔壁院子,鐵慈命赤雪給她的屋子裡添一把助眠香。
過了陣子,老劉頭趁著夜色,跌跌撞撞出了門。趁著城門還沒關,連夜出城。
又過了會兒,小院裡爆發出一聲尖叫,隨即整個縣衙被驚動,人群潮水般向小院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