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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的眼底,當真是好笑。

漕船一路南下,天漸漸黑沉,兩岸有零星的燈火,不知誰家稚子在引頸高歌。船上的燈火落在汴河的波光裡,將河面照得迷離而婉約。

辛夷坐在甲板上,懷抱錫盒,嗅著河風,感覺自己行走在宋詞裡……

“欲去又還不去,明日落花飛絮。飛絮送行舟,水東流。”

她低低吟了一句,正在船艙吃喝的蔡祁聽見,噗地笑出聲來,誒一聲拔高音調喚她。

“小嫂還會做詩呀?”

辛夷回頭,懶洋洋一笑:“會。不信你問郡王。”

傅九衢神色清冷,看著甲板風燈下的小娘子那臉上的盈盈笑意,也不知臉上塗的是什麼胭脂,一番弄粉調香,看著竟有了那麼幾分姿色,眼神熱騰騰的扎眼,腰肢兒也格外的細,和當初真是大不一樣。

他哼一聲。

“你做的詩?是唐代顧況的短歌行嗎?我欲昇天天隔霄,我思渡水水無橋,我欲上山山路險,我欲汲井井泉遙?”

一聽這話,侍立在側的段隋就寒了脊背。

就因為他讀書少,回去說是辛夷所寫,被罰了半年俸祿。

“張娘子,你可快別做詩了。”段隋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一首詩就害我沒了半年俸祿,你若再做幾首,那不得要我的命啊?”

蔡祁:“哈哈哈哈哈!”

辛夷嘿一聲,手指撫著錫盒,背靠著帆板,望向夜下的汴河水,笑得十分自然,覺得自己儼然就是李白和杜甫之流了。

“上次是失策,隨便瞎扯幾句罷了。”

瞎扯是其次,失策才是主要,因為她當時忘了這些宋人也是學過唐詩的,犯了穿越大忌……

蔡祁輕佻地瞟了她一眼,又看看傅九衢冷淡的模樣,突然放下酒盞,來了興致。

“那你做一首來聽聽?”

辛夷抬抬眉,“做什麼?”

蔡祁想一想,望向傅九衢。

廣陵郡王一身白袍,在河風拂動下微微擺動,幽深的雙眼涼沉帶笑,蔡祁眉梢眼角全是壞笑。

“你為廣陵郡王做一首詩,贊其容貌,看看你做不做得出來……”

辛夷笑道:“我若做出來了呢?”

蔡祁拍拍腰間玉佩:“你若做出來,我便將此玉添做彩頭贈你。但詩句不可落於俗套……”

“俗套?嘿,小看我。”辛夷托腮望來。

傅九衢晃了晃手中的酒盞,懶洋洋垂著眼,睫毛不動,不去看辛夷,就好像與己無關。

辛夷眉梢一揚,一句詩迅速浮上腦海。

“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蘇軾尚未出仕,他寫的詩,傅九衢和蔡祁總沒有聽過吧?

辛夷吟得輕描淡寫,韻味無窮。

傅九衢握盞的手卻頓在半空,雙眼半眯審視辛夷。

蔡祁則是哈哈大笑,“好,極好極好。小嫂巾幗不讓鬚眉,才華橫溢。換我就做不出如此肉麻的詩句來了。”

他解下腰間的玉佩,讓長隨送到辛夷的手上。

“這塊玉歸小嫂了。”

辛夷喜滋滋地接過,塞入懷裡。

背宋詞罷了,她唸書那會兒語文成績可是班級第一,信手拈來不在話下。

當然,對於詩句的內容,她只是覺得適合此刻的傅九衢,卻渾然不覺,用這首詩來讚美一個男子,會在他心裡造成何等的衝擊……

傅九衢沉默片刻,抬手將杯中酒飲盡,起身走到甲板,對還在心裡默默算計手裡的銀錢和頂租鋪子的辛夷,涼涼一嘆。

“何必苦苦以求?”

他的話沒有說完。

低著頭的辛夷,用了好片刻才消化掉這句的意思,從得了香藥又得玉佩的美好中回神——

“郡王,我並無他意……這,誤會了!”

“罷了。”傅九衢轉身,“夜裡風大,早些歇了吧。明日一早便到壽州,還有正事。”

辛夷:“???”

看他長身而去,辛夷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玉佩,笑出聲來。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我不會自甘墮落的啊,郡王為何就是不放心?”

夜裡的風確實大,傅九衢好似沒有聽見。

他的身影消失在船艙裡。

辛夷嘴角一挑,低低一笑,跟著起身回去睡覺。

半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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