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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人已經來了?好的。你把材料和合同都準備好,明後天我就回去。如果我回去晚了,你就帶他們玩玩。好了。收起手機,進了母親房間。
藺院長又看看書房,然後在客廳裡坐下來說,畢竟是美協主席的家,藝術系主任的家,品位是高。謝天書說,我怎麼覺著藺院長這話只是鋪墊。好話後邊一定是發難。一邊說,一邊給藺院長倒了茶,上了水果。藺院長說,哪裡?我一個要退休的人,哪敢向一位給院長都不稀要的人發難呢?謝天書說,看看?開始了不是?藺院長說,我實在是來你家避避難的,不是來發難的。謝天書說,避什麼難?藺院長說,你不去黨校學習的事一傳開,上我家送禮的,說情的,遊說的,推不開門。一鬧就是下半夜。我一尋思,你也別悠著,我也得上你這攪和攪和。說著苦笑。謝天書亦苦笑說,天可憐見,我老媽已經把我攪和得焦頭爛額了,就不勞藺院長大駕了吧?藺院長說,找上門那些人還好對付。最怕上邊來電話,飛條子。謝天書說,要我說您就明智一點,乾脆招標,誰給錢多就把官給誰。要麼誰後臺硬給誰。藺院長說,學校是最聖潔的地方。不管哪裡腐敗,教育界不能腐敗。不管誰腐敗,我說了算的地方不能腐敗。凡是挖門盜洞想上來的,我越是不給。你不要,我還非推薦你不可。這麼著吧,你準備幾張畫,古董也行。三天內給我。你要是上黨校,就用不著這些。現在看來不迎擋一下也是不行了。怎麼樣?這件事不難辦到吧?謝天書說,三天內一定給您送去。藺院長說,繞了半天就聽到這麼一句受聽的話。不過,有一位最要緊的人物需要馬上打點。他要親眼看你作畫。筆墨我已經侍候了,車也在下邊等著。謝主席請吧?謝天書苦笑,藺院長,這是不是有點像綁架?藺院長說,這可是為了你呀?謝天書說,老媽有病,老弟弟剛回來,我離不開呀?謝天犁說,四哥,你走吧。我陪老媽。藺院長說,這位要緊的人物不懂畫,只是久聞謝主席的大名如雷貫耳,開開眼界,你大筆一揮,半個小時送你回來。就算要提我當省長,討你一張畫怎麼樣?謝天書說,我的老院長,你可折殺我了。拿起電話撥了號,楚畫呀?開完會沒有?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我老弟弟不瞭解情況,如果你沒事能不能再來一下?好的。轉對謝天犁說,我走了。楚大夫一會兒來。你可以和她瞭解一下母親的病情,也探討一下治療的辦法和途徑。
7 大家都要學會糊弄老媽媽
謝天書跟藺院長走了。謝天犁走到陽臺上坐在楚畫常坐的小凳子上,拿過母親的手看那個瞎指甲。
母親說:老疙瘩,對沒物件呢?
謝天犁搖頭。
母親用手點他腦門兒說:你呀?多大了,還不給媽娶個媳婦兒。白花那麼多錢,白念那麼多的書!
謝天犁非常激動,他問:媽,您知道自己有病嗎?
母親說:有病?還有病?媽沒打過針,沒吃過藥,沒住過院,還有病?自從笑笑大了一點以後,孩子也不用媽帶了,飯也不用媽烹了,衣裳也不用媽洗了,啥用也沒有了,還有病?還要兒女伺候?那還不如嘎嘣死了呢。媽看老疙瘩才有病呢,都40來歲了還不娶媳婦。
這句話將謝天犁激動得幾乎要落淚了。媽太正常了,根本不像有病的樣子。同時,他也為自己40來歲還沒結婚感到對不起老媽。但願老媽沒有病,或者很快就好,健康地活下去,給他一個孝敬母親的機會。他站起來,開啟冰箱看看,裡面吃的東西很多。他拿出一些草莓用水沖洗。
母親坐在藤椅上靜靜地望著前方。她灰濛濛的瞳孔裡展現出一山秋雨,一片片紅高粱。一輛花軲轆車在雨中慢悠悠地走,一個高大的漢子扛著大扇刀一晃一晃……
謝天犁端著草莓重新在小凳子上坐下來,往母親手裡放一個草莓,說,媽,您老人家每天就是這樣坐著?母親沒有回答,依舊靜靜地望著前方,一個男孩騎在母牛背上,母牛在雨中哞哞地叫著,一隻在豆地裡淘氣的小牛蹦著跳著向母牛跑來。謝天犁說,四哥和四嫂上班了,笑笑也上學了,您就坐在陽臺上盼他們回來。還盼二哥來,盼姐姐來,盼您的老疙瘩回來,是吧媽媽?坐時間長了,就開始回憶往事,是吧媽媽?母親不回答,還是靜靜地望著前方。一個衣著襤褸的女人挎著筐,拎著鐮刀,跪下來喝河溝裡的水。喝完水後站起來望著天空,一群麻雀在秋傻子雨中翻飛……母親說,老疙瘩呀,媽想回老家看看。
謝天犁說:想回梨花峪?
母親說:嗯吶。回老家看看山,看看河,看看樹,看看莊稼。
有人敲門。
謝天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