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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偏殿喝了醒酒湯,又撲了一些粉,瞧著被酒氣蒸騰起的紅暈漸漸淡一些,才預備要回到席面上去,正吩咐千雅將她酒壺裡的酒都換成白水,王桂來說傅恆到了。
“我以為他不會來。”皇后神情淡漠,從千雅手中抱過懷爐,在門外見到了弟弟。
傅恆恭恭敬敬地行禮請安,皇后則說:“我們去外頭說話,大大方方才好些。”
姐弟倆沿著長廊慢慢走,一陣風撲面,星點冰涼融化在臉上,皇后仰望夜空,念道:“下雪了?轉眼,永璉走了一年多,若非禮部還惦記著端慧太子的身後哀榮,宮裡早就把他忘記了。”
傅恆聽得這話,身上氣息柔和了一些,垂首道:“還請娘娘保重。”
“傅恆,你心裡是不是恨我,恨我沒有及時向皇上請旨把紅顏賜給你?”皇后不能對弟弟坦白自己做過什麼,那是她向弘曆的承諾,弘曆極力掩蓋了一切,她若再說出口,便是又一次辜負了丈夫。
傅恆冷聲道:“只怕娘娘現在覺得,沒有說才是最最好,皇上既然早已中意紅顏,娘娘若上稟,您與臣都會遭皇上厭棄。”
皇后焦慮地望著弟弟:“傅恆,你不要和皇上敵對,千萬不要仇視他,哪怕覺得他對不起我,這也與你不相干的。他能給你一切,也能毀了你的一切,你可以恨姐姐,不要恨他。”
傅恆的臉色比冰霜還冷,只點了點頭。
皇后又道:“你們很久沒見了吧,傅恆,你忘了她吧,既然一切都無法改變,你忘了她才能解脫一些。”
傅恆凝望著姐姐,她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站在人世間的最高處,承受的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風霜雨雪,他還不知道是姐姐親手把紅顏送上了龍榻,也滿心以為皇帝動了心,在圓明園裡他就看出端倪,如今更不需要解釋了。可皇帝尚且如此辜負姐姐,他又怎麼會對紅顏好,若是對紅顏好,紅顏現在過得又是什麼日子。
“傅恆……”
“姐姐,我忘不掉紅顏。”傅恆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每個字都浸透了他這一年來的情意,“我會好好在皇上身邊當差,做他的股肱之臣,為富察家再創輝煌,我要屹立在朝堂之巔。只有這樣,我才能守護她,在她需要我的時候幫到她。”
“你們有一點點曖昧,就死無葬身之地。”皇后長眉緊蹙,伸手抓緊了弟弟的衣袖。
“您放心,任何會傷害到她的事,我都不會做。”傅恆卻挪開了姐姐的手,神情堅毅,“怪只怪我,曾經一無是處。”
“值得嗎,傅恆,你也不過是現在一時意氣,早晚會忘記的,等你有了妻兒有了家室。”皇后搖頭道,“姐姐不會允許你,和她再有任何往來。”
“值不值得,我自己明白就好,又何須向任何人交代?”傅恆朝後退了半步,躬身道,“娘娘久離宴席,只怕不妥當,讓臣護送您回席。”
“傅恆,你心裡還是恨我,是不是?”皇后伸手想要拉著弟弟,但傅恆又側身讓開,沉默不語地請皇后先行。
皇后心痛如絞,這是她自己造下的孽,結果一切風波過去,只有弘曆願意包容她,不離不棄,可她卻在那時候,把弘曆放在了對立面。然而現在,她最心愛的弟弟,再也不會與自己並肩而立。
此刻壽康宮中,紅顏一個人在屋子裡待著,她的屋子有炭爐,不怕外頭冰天雪地,壽康宮裡什麼都豐足,玉芝嬤嬤說從前就一切都好,今年不知怎麼突然變得更好,嬤嬤話中有話,紅顏卻沒會意。
此刻她開啟了面前的陶罐,一股香甜撲鼻而來,那是鑽入心裡的甜,會叫人忍不住露出笑容,琥珀色的蜜糖裡,點點桂花瓣閃爍著金箔的光芒,紅顏嚥了咽口水,用手指沾了一點蓋子上的蜜,僅是這一丁點,就甜得醉人。而屋子裡門窗緊閉,沒多久就滿屋生香,紅顏只怕自己得衣衫被褥都要沾染上香氣,趕緊封存了起來。
而想到剛才那小公公的話,不禁皺眉望著這陶罐,這一罐桂花蜜,她真的能收下嗎?皇帝為什麼,要偷偷摸摸送自己一罐桂花蜜,她剛才死活不肯要,那小太監都哭了,說她不收回去就會被吳總管責罰,差點兒要給紅顏磕頭,紅顏才拿下來。而她實在是喜歡這桂花的香甜,口中唇齒留香,一陣陣勾著食慾。
此時門外有動靜,紅顏趕緊放好陶罐,出來看了一眼,原以為是太妃娘娘們回來了,但回來的只有密太妃一人。
今年十月裡,莊親王允祿與理親王弘皙,結黨營私之案被正式結髮,皇帝一向厚待先帝手足,但這一次卻沒有姑息。革了允祿議政大臣、理藩院尚書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