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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有種別走。”黑大漢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爺爺不走,吃飽喝足等著你!”趙大海朗聲道。
小順子興奮起來:“有好戲看了,敢和大海哥叫板,我看他是瞎了眼。”
寶慶卻有些膽怯:“他要是叫人來怎麼辦?”
趙大海聞言將兩隻缽盂大的拳頭握的咔吧咔吧直響道:“叫人好啊,越多越好,我這一雙拳頭也有小半年沒開葷了,今兒也過過癮。”
泡個熱水澡,渾身舒泰,小李子又幫趙大海按摩了一下肩膀胳膊後背,陳子錕看到大海身上不少刀疤,心裡暗暗驚歎,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看來大海哥當年也是個滾刀肉級別的。
對面二葷鋪的酒菜送來了,四人赤條條的坐起來喝酒吃飯,兩毛錢能買一斤蓮花白,兩個菜都是寬汁兒,吃喝完了把菜湯往抻面海碗裡一倒,每人半斤抻面,稀里嘩啦進了肚子,躺在床上舒坦的打著飽嗝,拿著茶壺滋溜滋溜的喝著高碎,等著那黑大漢搬援兵來打架。
趙大海渾然不把打架當回事,躺在床上竟然打起了呼嚕,寶慶有些心神不定,想走又不好意思走,小順子倒是惟恐天下不亂,躺在床上大嚼澡堂子的青蘿蔔,陳子錕還沒弄懂剛才的話,繼續問道:“李彥青到底是啥人啊?”
“李彥青你都不知道啊,直隸督軍曹錕身邊的大總管,據說就是個搓澡捏腳的出身,論起來小李子還是他的族侄呢,你看他生就一副好相貌,保不齊哪天也有個大官看中他,那可就發達了。”小順子神氣活現的講著古,卻沒注意到陳子錕的表情,一副吃了蒼蠅般的樣子。
男人要靠色相發達,比吃軟飯還他媽噁心啊,陳子錕不由得又看了小李子一眼,還別說,這小子若是化了妝,真比女人還女人。
等了一個鐘頭黑大漢還沒來,趙大海已經打了一個盹了。
“那孫子慫了,不敢來了,咱逛天橋去。”大海哥伸了個懶腰,寶慶終於鬆了口氣,小順子卻意猶未盡,沒看到大海哥發威揍人,很是遺憾。
穿衣服會賬,趙大海掏出一塊銀洋扔在櫃上,小兄弟們都很自覺的不和他爭著付錢,有大哥在這,哪有他們掏錢的道理。
洗澡加吃飯,一共花了五毛錢帶點零頭,掌櫃的主動把零頭讓了,看這幾位的架勢是要去逛天橋,便找了一大堆銅元銅子給他們,趙大海把零錢揣進兜裡,帶著三個小兄弟昂然去了。
出了門,趙大海習慣性的掏出那塊銀殼鐵路懷錶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天橋正是熱鬧的時候,漫是人聲市聲,到處是扎堆的人。
兄弟四個抄著手,溜溜達達聽相聲,聽大鼓,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喊:“大海叔!”趙大海回頭一瞧,就見一個少年從人堆裡擠過來,身上穿著軍裝,領子上銅牌上刻著交通兩個字。
“小勇是你啊。”趙大海眉開眼笑,拉住少年的手上下打量,“幾年沒見,長這麼高了。”
轉頭對眾兄弟說:“這是我同事的兒子,趙家勇,早年在京張鐵路工地上我們住一塊,今後大家多親近。”
又問趙家勇:“你啥時候進護路軍吃糧了,在哪兒當差?”
趙家勇說:“我爹嫌我沒有一技之長,就託交通部的朋友送進護路軍吃糧,現在前門站給張排長當勤務兵。”
說著他看到了陳子錕,眼睛一亮道:“你不就是那個關外老客麼,玩槍玩的特熟的那個。”
陳子錕笑笑:“瞎玩。”
大家都沒當回事,在關外討生活的人,亦商亦匪的多了去了,陳子錕這樣身手利索的小夥兒,要是不玩刀槍才叫奇怪。
趙大海笑道:“你們認識啊,那太好了,跟我們一起玩吧。”
不遠處拉洋片的大聲吆喝著:“往裡瞧往裡瞧,大姑娘洗澡了。”小順子的眼睛斜過去,喉頭咕噥一聲,大夥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另一個方向鑼鼓齊鳴,有人高聲叫好,人群圍的一層層,趙大海眼睛一亮:“耍把式的,走,看看去!”
五人上前圍觀,只見人叢中有一位勁裝少女正在翻跟頭,腰帶殺的緊緊地,小蠻腰不盈一握,胸前卻山巒起伏,一張俏臉更是英氣勃勃,一路跟頭翻過去,穩穩落地,臉不紅心不跳,拱手四下作揖:“老少爺們們,獻醜了!”聲音清脆婉轉如黃鶯般。
一片叫好聲響起,少女暫且回去歇著,敲鑼的中年漢子出來了,手持一把寶劍要表演吞寶劍的絕活,一番陳芝麻爛穀子的定場詞之後,老爺子舉起寒光閃閃的寶劍,仰面朝天,慢慢的吞了下去,他吞的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