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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禁一酸,嘴上卻道:“陳大個兒,小順子,大海哥請你們過去商量事。”
兩人不敢怠慢,給杏兒娘打了招呼,來到大海家的北屋,兩明一暗的房子,窗明几淨,爐火正旺盛,趙大海盤腿坐在炕上,一個眉眼清秀的小媳婦抱著孩子坐在旁邊,看到小兄弟們進來,笑一笑抱著孩子進裡屋去了。
趙大海招呼他們坐在炕沿上,指著炕桌上的二鍋頭和炒豆腐、花生米說:“沒吃就用點。”
大家都推說吃過了,大海不依,拿了一個印著鐵路標誌的洋鐵口杯倒了滿滿一杯二鍋頭說:“杯子就一個,咱們輪流喝。”
陳子錕第一個接過杯子,一仰脖,幹了,拿袖子抹抹嘴說:“夠勁,不過比燒刀子還是差點火候。”
“兄弟是關外來的?”趙大海眼睛一亮。
“可不是麼,他是從奉天到北京投親的。”不用陳子錕開口,小順子就眉飛色舞的把他的經歷講述了一遍,趙大海聽罷,沉吟片刻道:“既然找不到親戚,你就先在這兒住下吧,小順子家裡不方便,你們都住我這裡,人多也熱鬧。”
“那敢情好。”沒等陳子錕答應,小順子先同意了,陳子錕更是沒理由拒絕,嫣紅的客人不分時候的來光顧,住在那裡確實尷尬。
趙大海又說:“趕明兒都早起,跟我幹活兒去,年關活兒多,一天弄個塊把錢不成問題。”
大家就都說好,當天的晚飯是在趙家吃的炸醬麵,一邊吃一邊聽大海哥講鐵路上的事情,講漢口的花花世界,陳子錕也聽的津津有味,對趙大海愈加的佩服起來。
一直講到外面天都黑透了,趙大海才掏出一塊銀殼鐵路懷錶看看說:“時候不早了,睡下吧,明兒早起。”
夜裡大家都沒睡好,大海哥和媳婦在裡屋鬧騰的厲害,聽的幾個小兄弟面紅耳熱的。
第二天清晨,陳子錕被院子裡的風聲驚醒,爬起來趴在窗邊一看,趙大海只穿了件白布小褂在院子裡練拳,一套少林拳虎虎生風。再看身畔寶慶和小順子都睡得正香,他便悄悄披衣下床走到門口觀看,看到精彩處不由叫了聲好。
趙大海並不回頭,繼續將這一套拳練完,面不改色心不跳,頭上升起一團團白霧,拿起毛巾擦著汗水,問陳子錕:“兄弟,你練過拳?”
“沒有。”陳子錕搖搖頭,他說的是實話,當鬍子靠的是膽子和槍法,真要貼身肉搏也不講什麼套路,用大瓢把子的話說,拳法都是花架子,騙人的玩意。
趙大海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陳子錕既然說沒練過他也就不再追問,穿上鐵路制服,從牆頭上搓了兩個雪蛋子徑直走進屋去,塞到小順子和寶慶的被窩裡,嚷道:“古人聞雞起舞,我們新時代的青年也要早起健身,不能把大好光陰lang費在被窩裡。”
兩人不情願的爬起來,睡眼惺忪的在院子裡洗了把臉,大海的媳婦已經預備了早飯,大夥兒就著鹹菜吃窩頭喝稀粥,吃完一抹嘴,出門幹活去了。
四人走在清晨的衚衕裡,天清冷清冷的,少年們的心卻是滾熱的。
“大海哥,我們是不是去山澗口那兒等活兒去?”寶慶自以為聰明的問道。
趙大海鄙夷的一笑:“活兒不是等來的,要找才行,咱們直接去永定門火車站,我有朋友在那。”
永定門火車站是客貨混運車站,時值冬季,煤炭運量最大,每天都需要大批的苦力,趙大海的朋友就在煤場上班,一支大前門遞過去,什麼話都好說,朋友拿了四把鐵鍁說:“兩人一個車皮,卸吧,虧待不了你們。”
兄弟四個拿了鐵鍁爬上車去,呸呸朝手心吐口唾沫一搓,掄起大鍁就開練,都是血氣方剛的壯小夥子,幹活那叫一個麻利,卸了半個鐘點身上就熱了,把大棉襖脫了,棉帽子摘了,繼續甩開膀子幹活,頭頂上白霧騰騰,就像是小火車頭似的。
就這樣一直幹到下午一點鐘,兩車皮煤炭卸完了,管事的過來給了八塊大洋,一人兩塊響噹噹的袁大頭拿在手裡,心裡那個美啊,走路都帶風。
“去哪玩?”小順子掂著手裡的大洋問道。
“天橋,洗澡吃飯聽大戲。”趙大海伸手向南遙指,豪氣雲天,大夥兒頓時興奮起來。
天橋在正陽門和永定門之間,天壇西邊,橋北兩側茶館澡堂飯鋪估衣鋪,橋西有鳥市,小食攤子、賣藝耍把式說相聲唱打鼓的,是老北京最好玩的去處。
四人先找了一家小澡堂子,門臉不大,名頭不小,牌子上寫三個字“華清池”。進去之後,把衣服脫了交給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