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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大殿裡,夕陽的光亮漸漸隱去,對坐的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良久後劉徹才伸出手,略帶薄繭的手掌向上,好似一種無聲的邀請。
陳嬌抬頭凝視著他平和又深沉的眸子,將柔軟的手放在他溫熱的手掌上。
劉徹看著面色沉靜的陳嬌,殷紅的薄唇慢慢露出會心的微笑。
這樣深刻的相互理解,有些話,已經不必說了。
“阿嬌,你說你有一個辦法可以勸說越信長公主?”劉徹與她安靜的坐了一會,輕輕擰著她的手問。
陳嬌微微出了口氣,似乎心情並不輕鬆,她淡聲道:“韓成安負長公主深情在前,明知不可為卻被劉陵蠱惑叛國在後,於情於國都不該放過他。”
說到此處劉徹的眸光冰冷,他道:“不錯,若非此事為朕的計謀,定有千萬將士為他的一念之差付出生命代價,韓成安他死有餘辜。阿嬌,你的意思是?”
陳嬌定定道:“請陛下聲言廷尉府,就在今晚,他的生死應由越信長公主掌握。”
“阿嬌,你要朕給長公主作交換嗎?”劉徹蹙眉道。
陳嬌微微搖頭,望著外面夕陽已沉的絳紫色夜空道:“交換是手段,而我並非用什麼心機手段哄騙長公主,我只是不想她留下遺憾,不想你被人詬病,更不希望她因為恨你而在日後將南召變為大漢的敵人。”
越信長公主暫住的成馨殿中,十二碗朱雀銅燈火光搖曳,將豔紅色金鳳曲裾的陳嬌和素白色暗紋長衣的越信長公主區分的分外鮮明。
越信的瓜子臉越發消瘦了,一雙水杏眼好像平靜的古井,波瀾不興。她全身都是素白的衣裳,就連發間的唯一一根白玉簪都是銀柄無花的樣式。
陳嬌心裡明白,她是在為韓安國戴孝——雖然她完全沒有必要,但這身素淨的衣飾還是早就讓陳嬌明白,她對韓家,對韓成安尚未忘情。
何苦呢?陳嬌想,儘管她為越信不值但在心底卻還是能夠理解她,那種鏤刻心間的情,怎是一日一夜半月一載便可忘記的。
“劉陵回淮南已經有小半個月了吧。”越信長公主略顯蒼白的唇輕輕開啟,聲音凝澀,“他今日命人來傳信,希望我能與他見上一面。呵,還有什麼好見的,事已至此,不見也罷。”
“真的不見嗎,他其實就住在南山的韓宅,策馬此去不過半個時辰。”陳嬌的聲音平淡中帶著一絲喟嘆。
越信長公主搖搖頭,偏過臉去,面色暗淡。
陳嬌沒有勸說她放開心結,她只是用淡然的口氣說:“有一件事姐姐恐怕還不知,韓大人之死,與韓成安有脫不了的干係。”
越信詫異的回過頭來,陳嬌便將韓安國如何得知韓成安利用私印傳信匈奴,如何氣急吐血殞命右北平的事說了一番,聽的越信目瞪口呆。
她與韓成安一起夫妻八年,韓成安是怎樣一箇中規中矩優柔寡斷的人她再清楚不過,這樣的人說他為情所迷她信,說他搖擺不定立場不堅她都信,可她從未想到有一日他會通敵叛國!
“通敵大罪,我在天子那裡得知,今晚廷尉府的人就會上門了。”搖曳的燈影下陳嬌看著越信長公主說。
“就在今晚嗎?”越信悽然的神色突然變作驚訝和焦慮。
“所以姐姐若是能見,還是見一見吧。”陳嬌微微頷首道:“他的生死也在姐姐的一念之間,若你想救他,天子不會拒絕的。”
南山韓宅的後堂裡,韓成安安靜的坐在長案之後,他手裡握著一隻狼毫筆,骨肉勻稱的手指握著那隻筆,筆尖落下化作飄逸雋雅的漢隸。
“韓成安。”
韓成安抬起頭,詫異的看向被忽然開啟的雕花門,門前的流雲飛鶴斗篷下,露出越信長公主清秀的面容。
半年不見,他險些都有些認不出了,他的妻子,與他共伴八年的女子,她的纖瘦,蒼白彷彿比他們共度的那些時光中所有的掠影都更加單薄。
韓成安就那樣怔怔的看著她,片刻後他站起身,依舊是月袍落拓,身長玉立,他說:“公主,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韓成安,你鬼迷心竅了嗎!”越信快步走上前去啪的一聲打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劉陵給你喝了什麼迷藥!”
越信公主氣憤的瞪著被打懵的韓成安怒道:“你喜歡誰,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為了劉陵可以不愛我,沒關係,我越信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你為了劉陵連家國祖宗都出賣,害的公爹急症吐血客死他鄉,韓成安你還有臉說你是太尉韓安國的兒子嗎?!你還有什麼臉面面對韓家的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