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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帳收徒,一時黃侃、錢玄同、周樹人、周作人、朱希祖、許壽裳、汪東等麇集麾下。其門徒,曾有“四大金剛”、“五大天王”之說。然章太炎在自述中認定“弟子成就者,蘄春黃侃季剛,歸安錢夏季中,海鹽朱希祖逖先”,僅列三人。橫排豎排,黃侃總是名列榜首,且在國學上向以章黃並稱。黃侃在為人為文上,也真得老師的嫡傳,世稱章太炎是“章瘋子”,亦謂黃侃是“黃瘋子”。名師高徒,二瘋並峰,為中國現代文壇增添了不少趣話。僅舉章黃相識為例:一說1906年黃侃留學日本,寓居章太炎樓上。某日,黃為了省事在樓上對著窗外方便,飛流直下章的陽臺,兩人對罵。以罵訂交。另一版本是,黃侃與友人拜謁章氏,見其壁上書著東漢戴良的四句話:“我若仲尼出東魯,大禹長西羌,獨步天下,誰與為偶?”黃震愕,畏其狂,不敢親。後讀章文,驚奇其才,仰慕不已,投拜門下。
章太炎大名,如雷貫耳,路人皆知;唯黃侃行跡,世人寡聞。
侍親至孝 舐犢情深
黃侃(1886—1935),字季剛,祖籍湖北蘄春,生於四川成都。父黃雲鵠,清末進士,曾任四川鹽茶道,著名學者。黃侃系庶出,黃雲鵠67歲時生黃侃,晚年得子,視如掌上明珠。黃侃幼承庭訓,3歲即發矇,讀書神悟。黃雲鵠在江寧尊經書院教書時,母親命7歲的黃侃寫信向父親索家用。信末,黃侃信筆作詩:
父作鹽梅令,家存淡泊風;
調和天下計,杼軸任其空。
父見之,驚歎兒子的天才,感愧交併,和詩一首:
昔曾司煮海,今歸食無鹽;
慚愧七齡子,哦詩奉父廉。
嗣後,父子詩書唱和不絕。鄉人稱黃侃為“聖童”,父親告誡他:“爾負聖童之譽,須時時策勵自己”。10歲時黃侃便讀完四書五經,父親把自己的藏書集於一室,上書“歸學處”,以勖勵。
父親去世後,每逢父親的生日和忌日,鄉風的一年三節,黃侃都要祭奠。父親的著述甚多,黃侃未能予以刊佈,深感愧疚。“今則年向四十,而先人著述,未獲重刊流佈,墓碑、祠主尚俱未立。此罪直擢髮難數矣。”(,日記)他一面搜求父親的遺稿、手澤;一面對誣衊、攻擊父親的言論據實批駁。黃侃去世那年的5月,檢視乃父手跡,憶及慈懷,不禁失聲痛哭。
黃侃13歲時失怙,由生母周太孺人和慈母田太夫人撫育成人。兩個母親含辛茹苦,訓子苦讀。母親曾問:“汝亦知求生之道乎?”黃侃答:“讀書而已。”故黃侃“遭家難而志益堅,蓋感於慈教者深也。”黃侃對慈母與生母一樣孝敬。1908年黃侃在日本,慈母告知生母病危,他趕回國內,“晝夜侍奉湯藥。母去世,他捶胸痛哭,哀傷欲絕,竟至跌在火盆上,衣燎炙股而不知。”“1908年,黃侃亡命日本,思母綦切,夢到生母的墓塋,便請蘇曼殊繪《夢謁母墳圖》,自作題記,請章太炎作跋。此圖黃侃隨身攜帶,不離左右,直至終老。1922年,黃侃曾執教的山西大學來函來電,催他赴校授課。黃侃告知慈母,母忽泣然流涕。“侃心如沸羹”,“足以不飢餓,亦決不能捨棄年垂九十之母而它行。”於是,毅然辭去山西大學教席,改教武昌中華大學。某年,在京吃蟹羹,店家忘記上老母那一份,他大罵。最常被後人作為談資的是,他迫於生計奔波於四川、東北、湖北、北京,總不忘攜一具壽材同行。此棺是黃父當年在四川做官時自制,上有他親撰的銘文:“為子有一念忘親,為臣有一念忘君,為官有一念忘民,天地鑑察,鬼神式憑。俾爾後嗣不能載寐載興。”黃侃認為這是先父對子孫的寶貴訓誡,應以銘記。此棺其父因尺寸小未用,留給田夫人。田夫人亡後,黃侃作慈母生平事略,文末曰:“孤苦蒼天,哀痛蒼天!孤黃侃泣血謹述。”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零縑斷簡話黃侃(2)
“報親恩,惜身命,為兒女,作所依。”(,朔,日記)這是黃侃為人子,為人父的本旨。他一生所出子女較多,倖存者少。“所生十兒女,六者為異物。”備感悽苦。在致友人書中慨嘆:“亡妻早沒,子女無多。侃又中年早衰,彌增舐犢之愛。”他對子女的教育很嚴格,與家人團聚之時,常給他們講家史,教做人之道,授經書典籍。當他見子女們讀書不夠勤奮時,疾言厲色責之。“撻念華等,以其荒嬉也,不好紙筆,唯覓梨棗。”長子念華15歲時,黃侃託友人帶其到日本留學,念華不願遠行,以至哭訴。黃侃忍不住杖責。念華19歲讀北大時病逝,黃侃悲痛欲絕。1928年次女念惠一歲多而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