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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圓圈,標明是“天藍色的彼岸”。

說的可真夠簡單的,連怎麼走都沒告訴!

“另一個”世界是個什麼地方,可真夠怪的!這有點像在說:“既不是這個世界,又不是那個世界。”可到底是哪個世界呢?你的手隨便指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這裡”而不再是什麼“另一個”世界了;你在地圖上隨便找出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那裡”而不再是什麼“另一個”世界了。

“另一個”世界, 是在哪個世界? 這可真叫人大傷腦筋!這種困境,簡直沒法說,除非你自己去試一試,就會知道厲害了。

這裡密密麻麻長滿了樹,還有好些小土路、長長的山間小徑,到處是拐角和走不完的田野。不時還出現一個個路標,“此路通向天藍色的彼岸”。這些路標都指向太陽落山的方向,太陽一直在落山,但總也落不下去。

按理說,太陽早就該消失在地平線下面了,但它卻還是掛在天上,似乎時間已經靜止不動了。到處是晚霞的顏色,黃色、紅色和金色交織在一起,還有一道長長的夕陽背影,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起跑到春天裡來了!

這裡雖然景色還算不錯,但你還是不知道應該往哪兒走。只有路標指引你去什麼“天藍色的彼岸”,可沒有人領著你走——這可不像你第一天去學校上學,有爸爸媽媽開車送。

不過你也不算完全沒有同伴,因為在這裡你遇到的每個“人”都挺友好的,對你都不錯。阿瑟說這是因為大家都走上了同一條路——死。

在這個地方呆長了,你就肯定會感到特別壓抑,其實“人人”都不好受。誰都不明白自己死後應該做點什麼——就像人們不知道自己活著應該幹什麼一樣。

所以,在這裡,有人見人就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死的意義是什麼?”這跟好些人活著的時候,老在書裡寫“什麼是活著的意義”差不多。

我原先就問過我爸爸死的問題,可他根本就沒當回事兒,聳聳肩膀說:“小不點,別為這個操心!我們死後自然就會知道答案了。”

但是他錯了。因為你死了以後,還是不知道答案。比如我吧,徹底斷了氣,可還是一點都不明白我怎麼到了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跟我一樣,特別想在死後就能知道什麼是活著的意義的話,那你可要失望了。

人死了一段時間後,原來的記憶就會衰退。我敢打賭這是真的,因為我遇見了老格拉姆利太太,她是我家以前的老鄰居,但現在一點也不認得我了。

“您好!我是哈里。”我主動上去跟她打招呼,“以前咱們住一條街。不記得了嗎?你還從嬰兒車裡抱起過我呢!當時我就哭了,您說是風把我吹哭了,其實當時根本就沒風。您不記得了嗎?我長大了一點,您還給我巧克力豆吃呢!——哈里,想不起來了嗎?我有個姐姐,我爸是電視臺的,我媽經常去社群委員會幹活。”

她看了我半天,還是記不起來,“親愛的,我實在不記得你了。”說完她就走了,手背在後面,像是拉著超市裡的手推車,但其實除了她的幻想,她後面什麼也沒有拉。

這可能是天國超市裡的手推車,裡面裝滿了想像中的打折商品,肯定還有不少是半價的。

她走了以後,我才想起,她已經死了5年了。任何人在5年裡變化都是很大的。我肯定,我跟她最後一次見面的長相和現在大不一樣了。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有點失望,畢竟被人給忘了,是件不好受的事情。

我還遇到了一些能想起的熟人:巴恩斯太太,古特夫婦兩口子,萊斯利·布里格,還有馬比。

馬比見到我挺吃驚,“你怎麼也來這兒了?你爸、媽呢?他們沒先來嗎?你是怎麼搞的?”

“我騎車時被撞了。”

“呀,好可憐!”他說道:“你沒傷著吧。”

他問得挺有意思,我一點也沒受傷。我正在騎車過馬路,很小心,速度也不快,但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一輛卡車來。

緊接著我知道的事就是我到了這裡。但我一點也沒有受傷。就像按了個什麼電鈕,一秒鐘前你還在那兒,一秒鐘後你就消失了。就像按了下開關一樣。

夠怪的,真夠怪的!就像惡作劇一樣消失了。

說這麼半天,你可能還擔心:要是嬰兒死了可怎麼辦。就我來說吧,你若是見到我,你大概會想:“這個傢伙該有多大呢?他該有10歲或者12歲大了吧,若9歲,他可就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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