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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2)
哦,我驚呆了。世界上有如此的油畫如此的美。不過,這個鷹鉤鼻子,這個男畫家,一邊和實習女畫家一起念主席語錄,把小鎮街道塗得通紅,一邊在繡樓上畫如此清麗的裸女,難怪他們會犯男女關係錯誤,難怪他們會被專政隊員,從女兒泉瀑布裸體抓出來遊街。
捲髮亮眼、高貴憂鬱的實習女畫家,是剛被打死或自殺吊死的走資派,原某某美術學院院長、反動學術權威、老鵰塑家易仲天的女兒。她有一個很奇特的名字——易安。那時,她還不滿十八。
已經造累了反,或已經厭倦了造反,不得志的鷹鉤鼻子男畫家,那時的名字很時尚,莫衛青。後來,“文革”的色彩褪去,他尤喜印象派,改名莫尚。
哦,我知道,也許,那幅油畫《尋覓》上朦朧的少女,就是他心中的美神。
沿著這條道路,從如詩如畫的烏溪小鎮出發,我邁向了通往省城全國和世界的藝術與人生之旅。那片山水給我的詩情畫意,牧笛一樣悠遠綿長。夢幻般的生命意象,像酵母一樣在我靈魂中發酵膨脹。男畫家莫尚,白淨的臉龐,曾給我歲月的畫板帶來藝術的芬芳。朝雲晚露,白鳥鳴蟬。不堪回首的煙雲,歲月的沉澱。烏溪下游,竹海掩映的河邊,我和郎天裁赤身裸體捉魚蝦,差點淹死。被打魚的老爹救上岸來,夜夜噩夢。如風老輩請繡樓上的鷹鉤鼻子男畫家,給我畫符驅鬼。粗糙的白布上,畫的是那時最大的壞蛋劉某某的標準像。貼在我蚊帳中的驅鬼符,高顴骨,小眼睛,尖下巴,大鼻子上,麻斑點點。門牙暴在薄唇之間,那是碳青筆畫,也是我的繪畫啟蒙。後來,男畫家教會了我畫主席像。後來,我帶著畫得特像特精的主席像,揹著畫筆畫板赴省城趕考。天助神佑,我登上了夢寐以求的藝術殿堂。神采飛揚構圖,擰著眉頭寫生,我奔赴革命聖地體驗生活。我開始《國色I號》系列油畫作品創作。強渡烏江、搶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的勇士,冒著槍林彈雨和如熾的硝煙,一路攻關奪隘。我畫中心中的偉人,黃土高原,橫刀立馬。或叉著腰,面對亙古荒原,抒發豪情。或和牧羊老漢親切交談,那是土地與戰爭的優雅牧歌。我喜歡紅色的熱烈。我喜歡黃|色的莊嚴。我知道我們的民族流過太多的鮮血,包括我的父輩和親人。有評論家認為,我的作品包含著皇權意識、平民憂思和戰士一往無前的精神。對評論家的話,我不知所云。他們都沒有來過烏溪小鎮。我曾在芳草青青的烏溪河邊放牧。早晨的露珠,滴下清脆的鳥語,輕輕拂動牛背上淡淡的茸毛。我從生活底層走來,我把手中的畫筆,交給了烏溪小鎮,交給了那條奔騰的長江。長江兩岸,懸崖峭壁,我去尋找民族艱辛的歷史。礁石,河灘,荊棘叢中,流淌著縴夫的血淚汗水,閃耀著“雖九死而未悔”的民族精神。那是一種“國色”,一種精神靈魂之“國色”。我獲得了我們國家藝術榮譽獎章和證書。政府官員,包括文化行政官員藍一號,都曾給我頒獎祝賀。他們希望我在藝術道路上不斷前行。
“這是主旋律!”藍一號認為,“這是立黨之本,立國之本,立人之本,也是立藝之本!”
他鏗鏘有力地說了一串排比,因而他的話就顯得很有分量。我也深信,繼續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直到某一天獲得國家甚至世界最高藝術獎項。而今,望著那些獎狀獎盃和證章,我的心潮早已不在澎湃,反而常感空洞茫然。我手中的畫筆和攤在面前的畫布,對我的人生和生命,究竟有多大的意義?難道,我就這麼永遠做革命歷史題材的優秀軍旅畫家?我的路,究竟該怎麼走,我該到哪裡去尋找,我心中的美神?
“高處不勝寒!”
我後來的同事和朋友,當初來烏溪小鎮宣傳革命思想的實習女畫家,朦朧詩人,現在全國著名的女雕塑家易安,常常這麼半開玩笑地對我冷嘲熱諷。
我告訴她,不是因為我們愛情和婚姻都受挫,不是因為當初的烏溪小鎮和現在的西嶺畫院,我都在她的關注下成長,我們之間過去的那點經歷,僅算認識,無論對人生還是藝術,都算不了什麼。何況,你和當初的鷹鉤鼻子男畫家莫衛青,現在的光頭港商莫尚,你們,當年,革命思想宣傳了,人體模特、裸體山水也畫了,裸體遊街批鬥了,現在你們大家都活過來了,而活過來本身,似乎並不能代表什麼。你想,艱難的日子,生生死死在一起,裸體批鬥受辱也分不開。自由的時候,卻天各一方,情感,啊,當初的情感,還在嗎?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