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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廳內,便對上了段乘風那雙寫滿驚恐的眸子,家中突逢如此鉅變,已經讓這個一向養尊處優的少爺瀕臨崩潰邊緣,“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笙看著這唯一的愛子,感到喉頭一陣乾澀,竟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緩緩走到還未甦醒的段夫人身邊,忍不住老淚縱橫,道:“無論發生什麼事,記得我們一家三口不可分開。你跟緊我們,找到任何機會就趕快逃走,萬一有什麼事,不要……不要管我和你娘。”
段乘風聽懂他話中含義,忍不住悲憤道:“我與爹孃生死都要一起,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段笙嘆了口氣,道:“孩子,我和你娘老了,你還有大好的人生。還有小芸,你難道要不顧她而去嗎?”
段乘風想到未過門的妻子,心中一陣酸澀,那日花前繾綣、月下盟約,一轉身,竟已是陰陽永隔嗎?
父子兩人在這廳堂之內無言相對,兩顆心也隨著滿堂的燭火忽明忽地不斷搖晃著。過了許久,段乘風揉了揉已經酸脹的眼睛,問道:“忠叔他們,怎麼還未回來?”
段笙心頭一驚,沉聲道:“看好你娘,我出去看看!”
走出屋外,天上堆積的烏雲已經緩緩散開,那月光自雲中現出,竟好像隱隱帶了一絲緋紅之色。相傳紅色月光之下,必有血光之災。
段笙一路往後院尋去,突然聽到一陣“哧哧哧”的聲響,如同鈍器嵌入血肉的聲音。他沿著這聲音顫顫巍巍走去,只見赤色的月光之下,一個身影正舉著一把柴刀,用力的割著什麼東西。
待他走的更近,終於看清那柴刀之下,躺著兩具血肉橫飛的屍體,正是馮七和吳媽!
那個身影察覺身後有異狀,猛地轉過身來,他雙目空洞,一雙已經乾枯的手上緊緊握著一把柴刀,身上臉上全沾滿鮮血還有一些辨不清形狀的物事。
段笙猛地後退兩步,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指著他大喊道:”你,居然是你!!”
張忠呆呆的望向手中的柴刀,突然快步上前,悽聲道:”老爺,你誤會了,我,我只是想查清楚他們兩人……”
段笙不聽他解釋,轉身就跑,身後張忠跌跌撞撞地跟了上來,他慌不擇路間腳下一絆,竟跌倒在地上。
眼看張忠的身影壓了過來,段笙手中摸到一塊大石,拼命的朝他砸了下去……
一股鮮血噴到段笙的臉上,他驚恐地瞪著雙目,看著張忠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剛要鬆一口氣,又見一顆銅釦,緩緩自張忠身上滑出,跌落在自己身上。
段笙的精神終於完全崩潰,他連滾帶爬地跑回廳堂,看到夫人已經轉醒,正和段乘風一起焦急地等待他回來。
”走,快走!“來不及多做解釋,段笙只喊得出這一句話,就帶著妻兒一路倉皇地往門外跑去
。
三人剛剛跑到院門的那行血字旁,突然聽到一陣陰陰的嗤笑之聲自身旁傳來,一樹的飛鳥被這聲音驚起,撲稜撲稜地飛起遮住了夜空。
只見倒在血泊中的”劉成“雙手一撐,突然自地上爬起,一雙眼睛自滿臉血跡中探出,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三人。
段笙全身顫抖,聲音似乎飄著半空中,”你,你不是劉成!你是誰?”
”劉成“嘿嘿一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段家九口,一個人都休想走出這道門。”
段笙內心一陣絕望,他握住段乘風的雙手微微用力,示意他尋機會快逃,又悲憤道:“我段家和你有何仇怨,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那人仍是輕鬆笑道:“我和你無冤無仇,只可惜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段笙瞳孔一陣收縮,咬牙道:”是他!果然是他!“就在”他“字出口之時,他蓄滿全身力氣,飛身朝那人撲了過去,準備以命相搏為妻兒拼出一條血路。
誰知那人身影只是一晃,就輕鬆躲過他這搏命一撲,段笙彷彿聽那人在他耳邊輕輕一嘆,隨後腦中一陣劇痛,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癱倒在了地上。
最後一刻,他絕望地看到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在那人身旁一一倒下,雙目中不甘的流出兩道熱淚,便永遠的失去了光亮。
當長夜終於過去,豔陽再度高照在段宅的朱門之上,九具屍體也慢慢自陰影中顯現,暴露在陽光之下。
一抹斜陽溜進主臥窗欞之內,照在還未完工的大紅鴛鴦錦被之上,錦被旁,一根尖銳的繡花針正悠悠地泛著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