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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盒紫漆雕花妝奩一字排開、繡著並蒂蓮的大紅錦緞堆在桌案,一對大雁被紮了紅綢,正仰著脖子“嘎嘎”叫喚,自薛家舉家搬遷之後,薛府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這麼熱鬧過。
穿著大紅裾裙的媒婆姓王,是私媒中公認的金字招牌,平日裡只給達官貴人說媒,此刻正滿臉堆笑,一連串地熟練地問道:“不知姑娘生辰八字如何,家中還有何人,母姓為何,是庶出還是嫡出啊……”薛玥和玉面羅剎面面相覷,又轉頭望著媒婆那上下翻飛的紅唇,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炸。她還沒說完,玉面羅剎已經十分不耐煩地吼道:“不就是求親嘛,問這麼多幹嘛!”
那媒婆被他嚇得一個哆嗦,心想說這位公子長得如此俊俏,說起話來怎地這麼兇,但仍是是陪了笑臉道:“這一項是為問名,乃是六禮中的一項,顧大人特意吩咐過此次三書六禮都要做齊,絕不能有半點馬虎,現在納采已過,自然要好好問名。”
薛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朝玉面羅剎狠狠剜過去,好似在抱怨:“都怪你非要什麼三書六禮,這下弄得這麼繁瑣,你自己惹得禍自己來應付。”
玉面羅剎也狠狠瞪回去,以眼神回道:“這還不都是為了你!”隨後眼神一轉,瞟向媒婆道:“就這麼辦好了,你自己隨便寫一份,再甩給顧勳就行了。”
媒婆瞪大了眼,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生辰八字、姓氏宗譜乃是過禮前的頭等大事,關乎到新人婚後是否順遂,哪有胡亂編一份的道理。”
玉面羅剎將桌子一拍,怒目而視道:“讓你隨便寫就隨便寫,他顧勳還敢為這些嫌棄我妹子不成,你若做不了主,就讓他自己來和我說!”
媒婆被他一幅要吃人的面孔嚇到,想到自己到哪家不是被讓到上座,好差好禮的供著,頓時感到一陣心酸,又有些不值:那顧大人看起來謙和,為何會看上這麼家姑娘,她在默默嘆了口氣,還想再爭辯幾句,誰知那白衣玉面的公子已經十分不耐煩地掏出把小刀削著指甲,抬眸時眼中寒光直射,那媒婆哪見過這等架勢,這下連假笑都掛不住了,只得倉皇丟下一句:“那我……去找顧大人問問。”就朝門外落荒而逃。
薛玥忙想要追出去道歉,誰知那媒婆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還快,只得無奈扶額嘆了口氣道:“能把上門的媒人都嚇跑,看來你家妹子是嫁不出去了。”
她回過頭,望著屋內堆得亂七八糟的採禮,那對被縛著的大雁正掙扎飛起,差點啄到玉面羅剎的脖子,頓時覺得這場面十分滑稽,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玉面羅剎差點將那對大雁拔毛放血,又轉過頭狠狠瞪她一眼道:“笑什麼笑!我可全是為了你著想,若不是怕你被他看輕了,怎麼會提這麼多要求。”薛玥心中泛起暖意,笑得眉眼彎彎道:“我當然明白葉大哥是為我好,不過這些只是虛禮,就算排場太大,也只是做給外人看得。”隨後她臉上又有些發紅,低頭道:“只要我心裡知道他是如何對我就夠了。”
玉面羅剎望著她這幅含羞帶怯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心嘆就你這點出息,以後成了親也是註定被他吃定,實在是丟我家的人。隨後又強硬道:“無論如何,禮數還是要做足,你只管聽我的,必定要你風風光光嫁出門去。”
薛玥知道他總是向著自己,生怕自己吃虧,也就從善如流得不再與他爭辯,這時玉面羅剎已經踏出門,道:“隨我出來,帶你去個地方。”薛玥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連忙疾步跟了上去。
“金玉滿堂”是京城最著名的銀樓,極為氣派地分了上下三層,每一層都陳設了不同的金飾,一進門便能感覺到金碧輝煌、光彩奪目。薛玥平日裡雖極少接觸這些,但到底也是豆蔻少女,一進門就看得眼花繚亂,件件愛不釋手。玉面羅剎見她看得雙目放光,抱胸笑道:“你自己選幾個樣式,讓他們給你做。”
薛玥連忙放下手上一隻鑲絲金簪,湊過去小聲道:“你可知道在這裡打一件金飾得花多少銀子。”玉面羅剎挑眉得意道:“你只管選幾件去做,銀子不用你操心。”
薛玥越發狐疑起來,急忙瞪著他道:“你哪來的銀子!”
玉面羅剎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無奈道:“你放心,我這銀子的來路絕對正當。”他又將語氣放柔,唇角漾起笑意道:“我家妹子要出嫁,我自然要存些家底,給她好好置辦一份嫁妝。”
薛玥呆呆望著他臉上的笑意,頓時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內心感動翻湧,玉面羅剎見她已經快要哭出,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輕輕安撫,又柔聲道:“反正我這輩子,也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