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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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珀裡得斯姐妹花園謀殺案”發生後,已經過去了三個星期,但我們的調查還在原地踏步。我們已取得了某些結論,也圈定了罪犯藏身之地的範圍,但還沒能做到扯下他的假面具。他表現的是自己雙重人格中善的一面,而將其惡的方面留在黑暗中。我們天天都在訊問那些嫌疑者,卻越來越感到在翠徑莊園這個鬱鬱蔥蔥、令人喜愛的宅第裡,怎麼可能會隱藏著如此危險的一個殺手呢!歐文決心要解開“赫拉克勒斯功績”這個謎團。幾天來,他對不同案件的目擊者分別作了詢問,還長時間坐在自己的扶手椅中,讓爐臺邊上的那些繆斯女神能發善心幫上自己一把。自然,他對自己的思考成果是不想張揚的,不過還是向我承認已取得某些結果,同時又明確告訴我,說解決了這幾個謎卻還是一點沒法弄清兇手的身份,真是遺憾。此人似乎是將他的那些功績一個個區隔開來的,互不牽扯,就像海輪上的一個個密封艙,遇到海上失事時就有了一個緩衝的空間。歐文這一波的推理,能使他揪住和制服這個作惡多端的“英雄”嗎?他沒有失去希望,但知道時間對兇手有利。因此探訪這種下作地方,在我看來更多的是他本能的一種強烈反應。他或多或少也對我承認了這點。
來給我們開門的亞洲人姓“張”,要將他所說的名字標出讀音來我就無能為力了。他戴一頂便帽,穿一件明顯已經磨舊的深色上衣;但他的鞋子擦得鋥亮鋥亮的,奪目耀眼得如同他的一口牙齒,想撈上一筆外快的討好一笑便露了出來。他沒有推託就收下了歐文給他的幾個硬幣,隨後讓我們進去。我也不想給讀者描繪眼中所見的難過場面了。來自社會各種階層、也不分年齡的人躺在長靠背榻上。一個個隔間的前面掛有油燈,它們延伸過去,發出微弱的亮光。空氣也給煙霧弄得昏暗不堪。這些都使我不想再說下去,只能講一句,這些人是懷著一種奇怪的感官滿足,在品味他們惡習所帶來的芳香。
如此這般雲遮霧罩的空氣,不僅吞噬了這些病態人的思維,還吞沒了說話人的後音。我幾乎搞不清歐文附在張的耳邊小聲嘰咕著什麼,更聽不到這個鄉土音很重的中國人的回答。我毫不留戀便離開了大堂,隨著他們來到一條窄窄的走廊。那裡空氣也很汙濁,但在鼻中嗅過鴉片鬼們吐出的誘人氣味之後,我覺得這裡像是有一股氧氣了。張讓我們走進一個四方形的房間,牆壁都是假牆。隨即他將安在牆角的四個燈籠都點亮。剛亮起來的燈光在醬紫色的牆壁上漫開,搖曳不停,像是夕閉時分的那種紅光。
“這就是理查森先生的私人房間。”張用他糟糕的口音說道。
“嗯,我們這位上校顯然是位常客了,”我對歐文揶揄地說,“我覺得他妻子說的隱情和真實情況還有點距離。”
我的朋友緩緩搖頭。
“不,她沒有縮小她丈夫的情況。只是她從未到過這裡,我們不難理解她。但我承認,這裡的環境相當惹人注目,去做東方式的幻夢再合適不過了,上校很看重這一點。您欣賞欣賞天花板上畫的這條龍吧,它無與倫比,而它……該死!”
歐文一驚,突然住口不言。我抬起頭,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是這龍啊,”我喃喃說道,“和他書房裡的石膏像一樣。觸角,龍鬚,鬍髭,怪異的眼神,還有同樣的青紫色……太巧了!”
“也許不是巧合,”他答道,轉瞬間即恢復了平靜,“張,我的朋友,請告訴我……理查森上校經常到你們這兒來嗎?”
“對,先生。老天爺把他召喚走了,我也失掉了一位最好的顧客……”
“這間屋子,您說是留給他用的嗎?”
“不只是給他一個人,當然,他比別人要優先。”
“他對你們的裝飾,大概也出了些點了的吧?”
“是啊,他的要求甚至還很苛刻。不過先生,他也會表示很感謝的。”
“天花板上的這條龍,也是他的一個建議嗎?”
“完全正確。他甚至還帶來一尊雕像,讓畫師照著畫。”
歐文轉身對著我,狡黠地看了我一眼。中國人又說道:
“大概這對他非常重要吧。一個非常體面的人吶,得知他過世我真的很難過。他兒子也非常悲傷,我們常常在一起懷念他……”
“他兒子?”歐文倏然問道,“哪個兒子?”
亞洲人顯出歉意,但仍掛著笑臉:“您知道,我不熟悉他這一家。”
“他什麼樣?大個子還是小個兒?”
“大個子,很帥的,先生,金黃色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