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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門派裡格外熱鬧。事實上,早在之前數月,就有弟子開始在迴廊裡掛紅綢,貼喜字了。
清晨起身的時候,近身弟子專門給我挑了一件玫瑰紅的緞衫,給我束了一個飛天髻,戴了珍珠金冠。
“毒珊長老的大弟子娶正君,排場自然不能小覷。新夫是我的一個小師弟,是前任毒脈長老的遺孤,從小就跟在師父身邊了。”藥殷餵我吃藥的時候,隨口說道。
“你家小師弟是自願嫁到毒珊那系去的?”門內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本門的男弟子嫁予女弟子以後,要奉女方之師為母。用膝蓋想也知道,毒珊不可能是個好相處的婆婆。
藥殷怔了一下,面色古怪地看著我,回答道:“回師叔話,這門親事是師父年前定下的。男兒家只須聽憑長輩的安排就好,哪有什麼願不願的?”
“你家小師弟是不是容色妍美,雪膚花貌?”
藥殷輕頷首,沒再說什麼。
不出所料,畢竟這是嫁到毒珊大弟子家去的,藥光肯定是挑上好的貨色送過去。對封建社會的包辦婚姻,我早有耳聞,不會存在任何天真的想法。只是我一直以為,江湖兒女,該是白馬縱歌,豪爽不羈,藍天碧水,自由自在的。可惜了!
過了一會兒,一弟子進來,說藥光讓藥殷到新君的喜院那邊幫忙。我允了。
我沒讓弟子跟著,獨自亂晃找熱鬧。心裡好奇,大喜之日,毒珊那院會不會仍像平日那般,肅殺冷意,死氣沉沉。
剛上回廊,就遇到一小隊的“撒喜”童子。他們都是門內的男弟子,塗著厚重的胭脂,臉蛋紅得跟猴子屁屁一樣,身上穿著紅彤彤的裳裙,手裡是纏著紅綢的竹編籃子,邊走邊在迴廊上撒下紅紙碎跟金粉末,而且見人就給“紅喜粿子”。他們向我行禮後,遞給我一枚用金粉紙包裹的“紅喜粿子”。粿子不大,我一口就吃了下去,糯米紅豆餡,甜膩非常。
沒走出幾步,又是一隊“撒喜”童子,又來給我“紅喜粿子”,我還不能不要,要了還不能不吃!等我走到中央院落的時候,已經吃了十來個“紅喜粿子”了,一張臉再也笑不出來了,臉色鐵青。儘管這樣,居然還有不懂看人眼色的弟子跑過來塞給我“紅喜粿子”。
此時,新君已經拜別過藥光,坐上喜轎了。百十人的吹奏樂隊在前面先行;八人抬的喜轎跟上,一大群花枝招展的男弟子伴轎隨行,邊走邊往轎子頂上灑著生米、花生什麼的;喜轎後面,是百餘個的“撒喜”童子,沿途撒發著新夫的“開面粿子”。整個送親隊伍,遠遠看過去,猶如一團著火的祥雲。一路上,始終奏樂鳴炮,非常喜氣,格外熱鬧。送親隊伍從中央院落出發,沿著迴廊走,要繞著整個門派的迴廊轉一圈,最後才會進入毒珊那系的院子。而新婦,則等在自己的院落裡招待登門賀喜的賓客。
我素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躲在了一處假山下,靜靜看著不關己的喜慶場面。突然發現,斜前方的紫薇樹下,站的居然是毒瑾長老——那個回門派第一天就被我推下水的兄臺。完全是做賊心虛,我迅速掩住口鼻,貓下身子。
他今天居然沒有擦抹平日那種紅豔刺目的胭脂,臉上只有白粉粉的一片,與身上火紅的羅衫,格格不入。他似乎沒注意到我,而是冷眼望著不遠處那片熱鬧沸騰的紅雲喜海。
我想起來了,他是死了妻主回門派的!遙想當年,他成親的時候,該也是如此的熱鬧喜慶吧!
不管別人的閒事,一向是我的座右銘。我悄悄後退,不想打擾毒瑾觸景傷懷。但還沒爬出嶙峋的假山石,就看到毒瑾姣麗蠱媚地擋在了我的面前。
“玄長老,您不跟眾人一起去瞧瞧熱鬧嗎?”毒瑾豔冶柔媚地問道。我幾乎以為,他之前的傷懷落寞,根本只是我眼花。
“紅喜粿子吃飽了。”我半真半假地答說。
“玄長老蹲這裡是在消食麼?”
我怒,如果不是你,我會這麼狼狽嗎?!心裡鬱悶,懷疑他自己心裡不快,所以無端找我麻煩。
“我在這裡賞花!”急中生智,順手一指,就是剛才那株紫薇樹,說道:“紫薇花兒,爛漫不絕,可開百日,所以又稱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早時不算計,過後一場空。”
他臉露驚訝地看著我,須臾,不鹹不淡地扔下一句:“瑾受教了!不打擾玄長老賞花了!”然後華麗麗地閃人了。
我好生納悶啊,我只是介紹紫薇花的別名而已,他抽什麼風……
這廂我還沒回過味道來,那邊居然又撞見宇文景了。我這是什麼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