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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半空中的我,渾身寒毛豎起,說不清是誰的作用力更大一些,只知道受力嚴重失衡,剛閉好氣,就撲通一聲墜進河裡。七月的河水沁透心脾,水灌進耳鼻,像是無數的蟲子鑽了進去。我拼命地划動四肢,無奈身體如灌鉛一般,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往下沉。
游泳是屬於運動記憶,是透過運動表象儲存在人類大腦中的,所以,沒道理我以前會,現在卻不會了……
最初的慌亂過後,我緩緩睜開了雙眼,藉著月光,在湛藍偏暗的河水中,找到癥結的所在——毒瑾正拖抱著我的左腿,他的臉上佈滿不安,細眉蹙起,眼眸緊闔,似乎神志已經模糊……
我用力蹬著雙腿,發現他嚴重妨礙了我的划水動作,漸漸的,開始感覺呼吸困難了。
不是要自盡嗎?!既然一心求死,就獨自呆在河底,安靜地等死吧!
心一狠,我試圖擺脫毒瑾,儘管他的意識不清,猶死死抓著我,無奈之下,我彎身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然後不再看他,自己擺動四肢,毫不費勁地浮出了水面。
我大口呼吸著空氣,河水冰涼,仍無法撫平我心頭的煩躁,我遲疑地浸泡在水中,沒有遊向岸邊。
碧空中,皓月安謐恬靜地俯視人間,河水與月色交相輝映,清風拂過,光影重重,整個河面彷彿籠罩在一層輕紗之中。這樣的月夜,這樣的河景,一抹柔美淡薄的生命,即將沉眠於無邊無際的黑暗……
毒瑾嘴上說自己要自盡,但是真正落水的時候,他那麼用力地抓著我,我能不能理解為,他潛意識中還是有強烈的求生的意願……
《往生論》裡注曰“百一生滅名為一剎那,六十剎那名為一念”,我是不知道毒瑾在生與滅之間掙扎了多少個剎那,但是現在……嘴一撇,深吸一口氣,頭倒扎入水,重新潛了下去——姑且當是我的一念之仁吧。
毒瑾的白衣在透光度良好的水裡異常顯眼,他的衣袂隨著流水飄蕩,看起來近乎藍黑色的長髮,順著水紋起伏著,他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整個身體毫無抵抗地緩緩下沉。我一驚,迅速遊至他身畔,伸手拉住他,阻了他的沉溺的去勢。
人類心臟與大腦的運轉都需要氧氣,中斷供氧三至四分鐘就會造成不可逆傷害……
思及此,含怨瞅著他,無法看清他的面色。我稍嫌吃力地捧起他的臉,然後用嘴輕輕壓覆住他柔軟的唇,將賴以活命的空氣灌進了他的身體裡,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沒溺斃,慢慢有了回應,開始主動咬住我的唇,努力從我嘴裡搶過稀薄的氧氣。
這一瞬間,我突然能看見他的臉了,他細長的眼是半闔的,長長的睫毛不卷,細細密密的,外眼角下方一公分的位置,有枚淺痣——一枚淚痣,宛如凝結的淚水……
我“英勇”地拖著毒瑾上了岸,儘管累得跟死狗一樣,卻還要幫他做急救。我沒有對他做人工呼吸,擔心過度通氣會造成神經受損,而是讓他俯臥著,一手摸著他的頸動脈,一手放於他的脊柱骨附近,用力推壓。這樣做,利用胸廓和肺組織的彈性回縮力,能讓他的胸廓擴張,將他肺內的空氣壓出,形成呼氣,同時使外界空氣進入肺內,形成吸氣。
理論上說,這樣壓按數次,輕度淹溺的人就該醒轉過來的。偏偏毒瑾不按理出牌,除了最開始嘔出幾口清水之後,就沒有其他反應了,依舊昏迷……
他的脈搏已經趨於平穩,到底哪裡出問題了呢?!
為了確定他的舌部沒有後墜而堵塞呼吸道,我扳開了他的嘴,將食指探進他的口中,誰知毒瑾非常不配合,居然用力咬了下來。
我急急收了手,瞠目瞪著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他應該是住在那個詭秘的申屠府吧,但是我實在沒有好心到,甘冒生命危險,送他回家……
“看在你今天沒有化妝嚇我的份上……”看著他的芙蓉面,我喃喃自語,心一橫,勉強背起他,他雖不胖,但是足夠讓我的腰跟折了似的,可憐我這副小身板。
一刻鐘之後,郾都,城南某房簷上——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古人誠不欺我也!”我仰天長嘆,眼眶微紅,腳下吃力邁著“流雲”蝸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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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帶著春蓮去城南逛夜市嗎?怎麼搞得這麼狼狽?”墨臺遙匆匆踏進房間,娃娃臉上滿是詫異。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