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是夜,南郭府樓船上的宴會如火如荼地進行,美酒佳餚,歌弦狂歡,奢華鋪張。
我極慢極慢地走出“梅雨閣”,周身盡染薰香的氣味,不難聞,就是過於濃濁,我篤定南郭鐔有收集香料的癖好,單一個廁閣就擺了兩個熏籠,其它地方更不用提了。用冷水淨了面,感覺清醒了許多,只是胸口稍嫌氣悶,我猜測是暈船所致,儘管樓船甚是平穩,幾乎感覺不到船體的運動。
許是“撞宴”的緣故,登船的賓客不及請帖名單上的三分之一——此時此刻,在恭王府另有一場“奉食宴”。據說,年年冬至之後的“一九”間,恭王女都會任選一日宴請達官顯貴,席間匯天下名饌,擇時鮮海味,搜山珍異果,窮日達旦方休。南郭鐔自是無法同恭王女競爭,但她也卯足了勁,甚至不惜重金請動了“古萃坊”當紅的舞伶樂師,如此一來,倒是吸引了不少年輕貴族,其中就有墨臺槐。
墨臺妖孽必須賣恭王女臉面,至於我,在消化不良跟吹風挨凍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事實證明,這一選擇是無比明智的,因為是我曲解了南郭鐔所說的“寒釣”——樓船的甲板上的的確確擺了許多釣具,卻不是讓賓客親自動手的。我只需隨意挑個序號牌,然後坐在舒適的華房中,一邊取暖,一邊等候侍者通報,類似“恭喜墨臺夫人,上鉤一尾三斤六兩的鮒魚”云云。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前來的,譬如秋梅。可憐的她,昨天剛從“生死門”歸府,還沒怎麼休息,就要來替春蓮守著我。說到春蓮受傷,實在是……丟人啊!虧夏楓先前跟我吹噓什麼春蓮的武功絕不遜於御前護駕的內侍衛,武林高手又怎麼樣,清早爬屋簷扯風燈,竟然失足滑了下來,我估摸她現在還趴在床上。
沿著走道走,遠遠瞟到紫羅蘭正立於廳外——冉燮府明明有兩位公子,我想見的今天沒有出現,不想見的反而一個勁地在我眼前晃悠。中肯的說,今天的紫羅蘭看上去……正常了許多,雖然他依舊穿著繁瑣誇張的小袖衣,但臉上的妝粉極為淺薄,難得我一下就能看清他的面容。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加思索地轉身下樓,沒打算與紫羅蘭多費口舌。甲板不同樓上那般通亮熱鬧,附近只有一盞暗淡的油燈,隨處可見南郭府的護衛,數量不少,約莫三四十——只是遊個湖,至於帶這麼多人出門麼,究竟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還是純粹為了撐臉面?!
極目遠眺,成片的漆黑的湖水,不見一星半點的燈火,我記得南郭鐔說過,戌時左右就能靠岸的,兀自奇怪,索性邁入船艙,想找個船工問問情況。
前艙無人,角落放了幾隻泔水桶跟屎尿桶,惡臭沖鼻。冷風灌進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開始想念留在主廳秋梅那兒的裘氅,不經意地,鼻間隱約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理所當然認為是處理漁獲時留下的,也沒特別在意。
又走了一段,猛然看到前方站了幾個手持利刃的護衛,她們粗聲吆喝,將船工打扮的一行人趕進船板下面的倉庫。邊上另外還躺了兩人,身上血跡斑斑,一動不動的,不知是死是活。我心下大駭,趁無人注意到,彎身躲到堆放雜物的木箱後面。
從縫隙間看出,地上的人最後也被拖進了倉庫,經一番收拾,先前在旁邊指揮的護衛給門上落了鎖鏈,然後沉聲命令道:“時候差不多了,你們幾個先上去燃香,我去請家主。”
之後,她匆匆朝艙尾走去,其餘幾人則走向甲板。我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在一處隔板門前及時停住腳步,就見那名護衛恭恭敬敬地等在船艙最底端的房間外面,那邊的走道收拾得異常整潔,門口甚至對稱擺了一對八角琉璃燈,怎麼看都不是尋常的艙房。
我故技重施,就近尋了個繩架藏身。沒過多久,本該留在樓上主持宴席的南郭鐔步出了隔板門,她的神情嚴肅,一邊走一邊交代護衛:“……必須佈置得像遭外人陷害,事情一辦妥,你們就全部撤離。”
現在唱的是哪出戏?我擰眉。待南郭鐔她們走遠,我徐徐靠近那間房,確定周圍沒人把守,遂閃身進入。
屋裡裝飾華美,擺設富麗,比起樓上供賓客小憩的房間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瞅準書桌的方向就要過去,卻驚聞內室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怎麼回來了?忘記什麼……”話音未落,男子已走了出來,見到我的瞬間,明顯一怔。
我瞠目,硬著頭皮打招呼:“真巧啊,又見面了!”巧到……我想飆淚了——難怪今個兒在南郭鐔身邊怎麼沒看到毒瑾,敢情是在玩金屋藏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