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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它們照樣落到曬場上啄食,你用竹竿趕它,它視而不見。我們要發火了,一邊大聲吼著,一邊用竹竿猛擊曬場,麻雀這才受到驚嚇,慌張而憤怒地離去。
但也有不趕麻雀的時候。我們讓它肆無忌憚地啄食,然後把它捉住。不用天羅地網,用篩子就行了。先把篩子平放在曬場上,再用筷子長短的樹枝將篩子的一邊撐起,這樣麻雀就可以進來了,樹枝著地的一端扣根長繩子,我們牽著繩子的另一頭,坐在隱蔽的地方,等待麻雀的光臨。常常是這樣,你不想捉它時,它翩翩而至;一旦有什麼圖謀,它姍姍來遲。曬場的穀物翻曬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有麻雀來了。我們忍痛讓它啄食,屏住呼吸,捏緊繩子,等待麻雀入甕。常常是這樣,麻雀偏偏不上你的圈套。我們實在沒有耐心了,只能一邊大聲吼著,一邊用竹竿猛擊曬場。就在你心灰意懶時,麻雀又來了,而且真的如你企盼的那樣,它鑽到了篩子底下,可能是由於太興奮,你一拉繩子,篩子還沒有撲到地上,麻雀就在一瞬間飛了。就這樣看著它飛了。麻雀會再來嗎?會的,這只不來那隻來。看著它飛到了曬場,看著它一跳一蹦地鑽到了篩子下面,又看著篩子把它撲倒。我們小心翼翼地把手插進篩子下面,探物囊中。麻雀在裡面掙扎,折騰幾下,束手就擒。
這是我們熟悉的那隻麻雀嗎?它曾經棲息枝頭,曾經在我們頭頂啾啾,現在則被我們“玩弄”於掌上。看它膽怯,對它說,我們不想傷害你,我們愛小鳥,我們愛麻雀的羽毛。看它孤獨,對它說,我們團結你,我們和你一起唱歌,我們和你一起遊玩。你們成群地鳴啾,不就如同我們早讀時一起朗讀課文?想飛嗎?我們把扣你的線放長些,你不就飛得高些、遠些?飛得太高、太遠不僅自己累,而且讓人擔心。你知道吧,我們的父母親從來不讓我們走遠,我們什麼時候一人去趕集?麻雀說:吱吱,吱吱。懂了嗎?我們不僅請麻雀吃麥子稻子,我們還請它吃蔬菜,請它喝水。麻雀好像並不習慣和人相處,也不習慣我們的熱情招待。我們不知怎麼辦好,就讓麻雀獨自呆在那兒。我們有些沮喪,麻雀好像也是。
我想把麻雀帶到學校去但又不敢。同學讓我借給他。他真的帶到學校了,我既興奮又緊張。上課了,我看到他把麻雀放到口袋裡。老師讀課文時,麻雀在它的口袋裡叫了,同學趕緊捂住口袋。我鬆了口氣。一會兒,麻雀又叫了。老師問什麼聲音,麻雀不再叫了。下課後同學對我說:麻雀被捂死了。
眺望與想象(5)
我們都很傷心。我們對麻雀說過,我們愛鳥,我們愛它的羽毛。同學說,我們把麻雀放在盆子下面敲,會敲醒的。我想起來了,外婆說它敲醒過麻雀。小姨也說她敲醒過麻雀。對門的叔叔說他弄死過好幾只麻雀,後來都被敲醒了。現在,我的生活中已經沒有這種人性的故事,有時我甚至覺得每個人的身邊都有屠宰場。
現在已經沒有孩子像我們這樣玩了。一次,偶然在鄉下看見和尚做道場。有個和尚在那兒敲木魚。我想起了少年時為死去的麻雀敲盆子的情景。我記起了那叮叮噹噹的聲音,記起了麻雀在頭頂啾啾的鳴叫。
我很少在夢中見到我死去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
但是,當我一個人獨自在書房緬想時,我常常覺得他們在我周圍。我有時甚至聽到幾位老人說:孩子,你也這麼大歲數了。爺爺是最後離開我們的老人,*年的冬天。那一年夏天,我帶著三個月大的女兒回到村上,爺爺抱了抱曾孫女,但我竟然疏忽了沒有拍照片。我沒有想到爺爺這年會離開我們。在八十年代結束時, 一個老人走了,一個嬰兒出世,這似乎也是我們家族在八十年代結束時的交接。
我對鄉村的懷念,與那裡埋葬著這四位老人有關。我每年差不多回到村莊兩次,一次是清明節,一次是春節。每次回鄉,也就成為對四位老人的憑弔。在我離開自己的村莊時,我還沒有意識到如果那個村莊葬著我的親人,我是無論如何也走不了很遠的。人到了一定年齡,對自己故鄉的懷念,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裡埋葬了自己的親人。
外公的去世,是鄉村集體化道路已經開始崎嶇的時候。我一直記得一九七五年外公在廚房裡說的一段話,那時,關於社辦工廠是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的爭論在我們公社也很激烈。外公說,我參加革命時,沒有想過農村辦工廠。他認為鄰縣的那個公社不以糧為綱是危險的。我和外公有很多相處的機會。他在生產隊看場頭的那些年,特別是冬天,我也經常去場頭站崗,經常聽他說起這個村莊的人事。高中快畢業,我為生路犯愁。那時還不知道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