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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誰勝誰敗。大家看署長大人光臨,雖說不是
賭博,可也不敢過分囂張,鬥局草草終場,我也可以說是敗興而歸。
南城的蛐蛐局設在前門外打磨廠三義老店的東跨院,有一年名震
當時的南霸天錢子蓮,從落岱進京到舍下來拜節。他是三義店的合夥
人,正趕上北平養蛐蛐名家牙行“紅果李”跟柿餅黃家在三義店蛐蛐大
決賽,我磨煩錢三爺帶我去開開眼界,他自從改邪歸正追隨先祖近二
十年,他說帶我出城聽戲下小館,祖母自然不好駁他面子。
雖是小道,亦可見世態的炎涼
蛐蛐局設在三義店跨院的五間敝廳裡,窗明几淨,是供客人們喝
茶起坐的地方,後山牆一溜長條案,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蛐蛐罐子,都編
了字號。屋裡雖然收拾得極為乾淨,可是地下不用方磚墁地,而用確
實的新黃土,說是蛐蛐局的規矩,我想蛐蛐蹦了容易找是真的。屋子
正中放著兩張榆木白碴兒八仙桌(不上油漆的本色桌子叫白碴兒),桌
子上放著比海碗略小的澄泥鬥盆,另外一頭另設一張六仙桌。除了筆
硯賬冊之外,正中放著一具精細的小天平,一頭有一個擦得鋥先瓦亮
的細銅絲籠,另一頭天平架子上排滿了小砝碼,入局的雙方都要先把
自己的寵物,送公證人稱體重,然後登賬記注。勝者掛紅茶葉若干包,
跟紅注的姓名包數也要逐一登賬,一切停當才能開鬥。
雙方當事人或蛐蛐把式以及跟紅注的人,都坐在桌子四圍觀戰,
大家屏息注視,鴉雀無聲。雙方把蛐蛐放入鬥盆,由公證人用扦子撥
弄蛐蛐尾兒,引著雙方對面,再用扦子輕輕撩撥雙方觸鬚,等到彼此擰
須搖尾,進入短兵相接程度。如果雙方勢均力敵互相啄擊,露出大牙
咬在一起,能翻擰兩個轉身還不松嘴。等到第二回合雙方能咬得腿斷
須殘,大牙突出久久不能合攏。勝者乘勝追逐,振翼長鳴音節嘹亮,敗
者沿盆疾走,倉皇狼狽,風采全失。勝者蟲雄主傲,得彩批紅,敗者垂
頭喪氣,憤恨之極能把蛐蛐當場分屍。轉眼之間,冷暖分明,此雖小
道,立刻看出世態是多麼現實炎涼了。
“李闖王”連鬥九場,贏得茶葉四五千包
北平鬥蛐蛐以若干小包茶算彩頭,當時以銅元論值,說明是兩大
枚、五大枚或十大枚一包茶葉多少包來計籌的。彼時北平各大茶莊如
東鴻記、吳德泰、張一元、慶林春都可以開茶葉票,開個千兒八百包悉
聽尊便,不拿茶葉,折現九五,等於賭現錢,反而更方便。北平有頭有
臉鬥蛐蛐大戶,計有牙行紅果李家、外館甘家、同仁堂樂家、名醫秋瘸
子、天壽堂飯莊徐家,還有名鬚生餘叔巖等等,這些位都是三義店鬥蛐
蛐的豪客,有局必到。一開局每家都是論桌(二十四罐算一桌)把蛐蛐
挑來,雖然不一定只只下場,可是論桌挑來聲勢浩大,也可先聲奪人。
每隻蛐蛐大概都起有名號,什麼鐵頭將軍、無敵大師、賽呂布、勇羅成。
紅果李有一足叫李闖王的,連鬥九場給他贏了四五千包茶葉,有些不
學無術的人給蛐蛐起的匪號光怪陸離,聽起來簡直令人噴飯。
到了抗戰軍興,日本人竊據華北,有錢有閒的人日漸稀少,頂多在
街頭巷尾偶或還有無知頑童拿出幾隻蛐蛐互鬥為樂,至於大規模設局
鬥蛐蛐,華北一淪陷就成為歷史上的名詞了。
第一次國民大會在南京召開,筆者住在南京白下路一位世交年伯
家裡,晚飯後閒聊,就聊到鬥蛐蛐上去了。據那位年伯說:“太平天國
建都金陵時,因為東王楊秀清是個蛐蛐迷,所以當時鬥蛐蛐就成為最
時髦的娛樂。楊秀清所住八府塘別墅,有一間玉戶珠簾專為鬥蛐蛐的
花廳,廳堂正中砌有一座雲白石的平臺,丹階四出,供人立足,正對平
臺一塊屋頂正中嵌有一大片明決瓦採光,天窗疏綺,晴空四照,蟲將軍
廝殺搏鬥,可以看得纖細靡遺。可惜舊日明堂宏構,現已淪為散裝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