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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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過了一陣,門開了,什麼都沒有出來。
現在我獨自一人呆在林間空地,形單影隻,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其他人一起去過那裡。有一隻貓頭鷹鳴叫起來,我才意識到我隨時都可以回家。我轉身離開,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走出空地,一直和主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我在夜光下翻過一道柵欄,撕破了我校服短褲的褲襠,然後走過——我沒有跑,也不需要跑——走過一片收割過的大麥田,越過一段階梯,再走進一條冷硬的小巷,我沿著小巷一直走就能回到自己的家。
很快我就到家了。
我的父母一點都不擔心,雖然他們很是為我衣服上橘黃的鏽粉和短褲上的口子惱火。“你到底到哪裡去了?”母親問我。
“我出去散了會兒步。”我說,“然後就忘記了時間。”
我們把它忘在了那裡。
幾乎都是第二天凌晨兩點了。波蘭伯爵夫人已經離開。現在諾拉開始收拾玻璃杯和菸灰缸,打掃整個酒吧,弄得到處吵吵鬧鬧。“這地方鬧鬼,”她興高采烈地說,“不過這一點兒都不讓我感到麻煩。我喜歡有一些人陪我,親愛的們。要不是因為這個,我還不會開這俱樂部呢。現在,你們是沒有家可回嗎?”
我們向諾拉道了晚安,她讓我們每個人都吻了她的臉頰,然後在我們身後關上了戴奧真尼斯俱樂部的大門。我們從狹窄的樓梯走下,經過唱片店,走進衚衕,回到現代文明①。
【①作者提到的俱樂部名叫“戴奧真尼斯”,這是一個古希臘哲學家的名字。】
地鐵早在好幾個小時以前就收班了,但是公車有開夜班,付得起錢的也可以叫計程車(但在那個年代,我付不起)。
戴奧真尼斯俱樂部幾年後就關門大吉了,因為諾拉得了癌症,而且,我想,也有可能是因為英國的酒類專賣法修改之後,即使在大半夜要買酒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自從那晚之後,我都很少再去那裡。
“後來有沒有過,”我們走上街道,演員保羅問道,“關於那三個男孩的訊息?你後來又見過他們嗎?有沒有宣佈他們失蹤的報道?”
“都沒有,”講故事的人說。“我是說,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本地也沒有組織搜尋這三個失蹤的男孩。或者是有過這樣的事,而我卻沒有聽說。”
“遊戲屋還在麼?”馬丁問。
“我不知道,”講故事的人承認。
“那麼,”馬丁說,我們來到了托特納姆法院路,正要走向夜班公車站,“就我個人來說,我不相信這個故事的任何一個字。”
我們一行不止三個,共有四個人,在打烊時間很久之後走上大街。我應該在之前就提到這點,我們當中還有一個人一直沒有說話,就是那個手肘上有皮革補丁的老人,他在我們三個離開俱樂部的時候也一起走了。現在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我相信,”他說,溫和的聲音聽起來很蒼白,竟有些像在道歉,
“我解釋不清楚,不過我相信。傑明死了,你知道,就在爸爸死後不久。後來道格拉斯再也不到那裡去,就把舊房子賣了。他想讓他們把那地方完全推平,但他們卻沒有這麼做,他們還留著斯沃樓,永遠都不會拆掉。我想,除了這點之外,其他的事情應該全都過去了。”
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濛濛細雨還零星地飄下幾絲水線。我瑟瑟發抖,不過只是因為寒冷。
“你提到的鐵籠,”他說,“主幹道旁邊的鐵籠,我都五十年沒有想起過它們了。我們做壞事的時候他就把我們鎖在裡面。我們那時候一定是非常的壞,是吧?超級頑皮搗蛋的男孩子。”
他掃視著托特納姆法院路,就像在尋找什麼東西。然後他說,“道格拉斯自殺了,當然。十年前。那時候我還在櫃子裡頭。所以我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至少記性沒有以前好了。但那的確是傑明,千真萬確。他從來都不會讓我們忘記他是老大。你們也知道,我們之前從來都不準進入遊戲屋。父親並不是為我們修建這屋子。”他的聲音開始顫抖,那一陣我都能想象出這個蒼白的老人回想起童年時的情景。“父親也玩他自己的遊戲。”
然後他揮揮手,招呼道“計程車!”於是一輛計程車停到路邊。
“布朗酒店,”老人說,然後上車。他並沒有對我們任何一個人說晚安就猛地關上了計程車門。
就在計程車門關上時,我聽到各種各樣的門關上的聲音。從前的門,已經過去,再也不可能重新開啟。
《尼爾·蓋曼中短篇科幻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