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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窮人、沒飯吃的人分發巧克力條,可惜周圍沒有這種人;蒸汽快車隆隆進站了,我們登上車,裡面空蕩蕩的。為了消磨三分鐘的旅行,我們擺弄著人們所謂的椅子墊,把座位的填充物好好扒出來,丁姆用鏈子打窗戶,直到玻璃開裂,閃爍寒光,大家都感到疲憊不堪,很煩躁,整個夜晚支出了些許能量嘛。只有丁姆,就是那種小丑野獸,能夠樂此不疲,但他全身骯髒,汗臭逼人,這是我看不慣丁姆的地方。
我們在市心站下車,慢慢走回到柯羅瓦奶吧,都有點搖搖擺擺的,向月亮、星星、燈光展示著我們的背脊內容,因為我們尚處於生長期,白天還要上學。我們進得店堂,發現比剛才離開時還要擠,那個唸唸有詞的傢伙,靠吃白粉、合成丸什麼人幻境的,還在唸叨著,什麼〃頑童死拋喂嗬嗬滑出柏拉圖式時間天氣抱〃。也許這已是他當晚喝的第三、第四份了,因為他臉色蒼白,不像個人樣,儼然成了沒有生命的物件,面孔真像用石膏雕出來似的。其實,如果他喝那麼多,打算入幻境這麼長,早該進後面的包廂裡去,而不是呆在店堂內丟人現眼的。這裡會有人戲弄他一下子,當然也不會太過分,因為奶吧內養著大力傷痕僕歐,可以制止任何騷亂,反正丁姆已經擠到這傢伙旁邊,小丑式大嘴巴一喊,露出倒掛葡萄,用骯髒的大鞋踩了他的腳,但那傢伙絲毫沒聽見,看來此人的靈魂已全部凌駕於軀體之上了。
大多數客人是納查奇(我們曾經管青少年叫納查奇),在喝牛奶、可樂,尋開心,但也有幾個老一點的,男女均有,在吧檯邊嬉戲說笑,沒有中產階級,他們是從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從他們的髮式和寬鬆布拉提(大多為起球的大毛衣),可以判斷他們剛在隔街的電視臺演播室排演過。其中姑娘們的臉蛋神氣活現,大嘴巴紅彤彤的,齜牙咧嘴、旁若無人地大笑,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世界上充滿了邪惡。此刻唱片聲戛然而止(是俄國貓強尼·日瓦戈唱的〃僅僅每隔一天〃),在換歌的短暫安靜中,一個姑娘……年近四十了,非常漂亮,紅色大嘴巴微笑著……突然放開歌喉,只唱了一兩個小節,彷彿提示一下他們剛才的談論內容。就在那時刻,弟兄們哪,活像某隻大鳥飛進了奶吧,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冷顫就像慢慢爬動的小蜥蜴,上來又下去。因為我懂得她唱的東西,那是費裡德里克·格特奮斯特所作的歌劇《床上用品》,是她喉嚨被割快死去的那段,歌同是〃也許最好像這樣〃。反正我打了個冷顫。
丁姆一聽到這歌聲像滾燙的肉啪地擲下餐盤,便放出下流動作,先是口哨,再是狗嗥,接著是兩指刺天兩次,最後是小丑般的狂笑。我聽到、看到丁姆撒野,感到渾身發燒,熱血沸騰,就喊道,〃狗雜種。骯髒、不懂規矩的雜種。〃我繞過隔在中間的喬治,快速出拳,揍了胡鬧的丁姆一嘴巴,丁姆吃了一驚,嘴巴大張,用手擦了擦唇上的血,驚奇地輪番看著流出的血,和我。〃你打我做什麼?〃他笨拙地問,四周沒幾個人看見我出手,即使看見,也並不在乎。音響又響了,播送著很噁心的電吉它曲。我回答說:
〃沒禮貌的東西,一點不懂得公共場所的規矩,兄弟呀。〃
丁姆換上土裡土氣的邪惡臉色說:〃那我不喜歡你剛才的打人。我不再是你的兄弟啦,也不想做兄弟啦。〃他從口袋裡掏出沾滿鼻涕的大手帕,困惑地擦著血,皺著眉頭端詳著,好像認為流血是別人的事,而不是他的。好比是姑娘唱歌,丁姆是靠唱血來彌補自己的下流動作。但那姑娘現在與哥兒們一起,在吧檯邊哈哈哈大笑,紅嘴巴翻動,牙齒閃爍,並沒有注意到丁姆撒野。丁姆所作踐的其實是我啊。我說:
〃假如你不喜歡這個,不想要那個,你是知道怎麼辦的,小兄弟。〃喬治說,尖刻得令我側目:
〃好吧,我們不要起頭嘛。〃
〃那完全要看丁姆啦,〃我說。〃丁姆不能一輩子做小孩子的。〃我逼視著喬治。丁姆說,流血已經趨緩了:
〃他憑什麼天然權利,認為他可以指哪打哪,隨意打我?去他的卵袋吧,一眨眼鏈子就可以把他眼睛掏出來。〃
〃看看,〃我儘量放低聲音說;我們當時處在音響滿牆滿天花板亂撞,丁姆身後入幻境者越來越響亮地念叨〃近點閃光,超優者〃的嘈雜環境中。〃看看哪,丁姆啊,如果你還想活下去。〃
〃卵袋,〃丁姆冷笑著說,〃去你的大卵袋包。你打人,有什麼權利!我可以隨時用鏈子、刀子、剃刀會會你的,不吃你無緣無故打我,理所當然我不吃你這一套。〃
〃刀子對挑嗎?好!隨你定個時間,〃我厲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