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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合。但是,我喜歡他。
他的滿不在乎的笑,偶爾專注的神情。
在躲開大人們的視線後,我坐在他的單車後座,用手臂環著他的腰,臉就貼在他的背上。他的身上總有乾淨好聞的氣味,和他的嘴唇一樣清甜。
沒有大人們在場,我就會叫他的名字,我說,樂平,你給我買校門口的燒烤,樂平,你幫我背書包,樂平這樣,樂平那樣。
我多愛這名字。
可是,我永遠也再沒有機會把這個名字叫出口。
二十歲那年,他對我說:“我要告訴你媽媽,我不願意再當你哥哥了,我要娶你。”接著,兩個星期之後,隨著“砰”一聲巨響,汽車騰空而起,他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
……
臉上溼溼的,我抬起手來抹了一把。這不是我願意記起來的事,對我來說,它太狗血了,我寧願一輩子拋諸腦後,就算失憶也在所不惜。可是,該死的蘇彥棋,他到底為什麼非要吃紅豆飯糰?
我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拼命將腦中那些紛亂的雜念趕出去,專心地數起了綿羊。不知道數了多少隻,意識終於開始朦朧。
“唐雙喜……唐雙喜……”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聲音很微弱,聽上去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好像離得很近。
叫魂兒哪!
我忿忿掀開被子,伸出頭來。
狹小的房間裡,不知從什麼時候,竟全然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原本一團漆黑的室內,此刻到處都閃著螢綠色的光芒。那種綠,彷彿是從牆壁中浸出來的,陰森森冷涔涔,點點透著冷意。
我有點害怕,用手肘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啪、啪、啪。”
一陣微弱的響動鑽進耳朵裡,就如同有人正輕輕拍打著我家的窗玻璃。
我儘量保持上半身不動,一抬眼,壯著膽朝窗子的方向望去。
一團黑乎乎的人形影子,身體挨著身體,沒有骨頭似的黏在窗戶上。黑夜之中,人影的頭顱微微晃動著,彷彿沒有一絲重量,只能隨風飄蕩。
它們的手,不斷在關得嚴絲合縫的窗戶上拍打,在玻璃上留下一個個黑色的手印,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唐雙喜唐雙喜唐雙喜……”它們的聲音就像一堆蜜蜂,嗡嗡地不斷嘶吼著我的名字。我心神俱亂,頭好像都要裂開了,手緊緊攥住床單,用得力道之大,甚至能把手指扭斷。
突然,一道強光閃過,那些人影的臉,在我眼前變得清晰。
他們……他們長著同一張臉,除了表情或微笑或嚴肅,其他再沒有任何不同。
那是小萬的臉!
他們一瞬不瞬地瞪視著我,同時張嘴,隔著窗戶對我道:“唐雙喜,你要我報答你嗎?”
要我報答你嗎……要我報答你嗎……要我報答你嗎……
“啊——”
我再也承受不住,緊緊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尖叫。
……
“雙喜姐姐,雙喜姐姐!”
有人在用手搖晃我的身體,伴隨著一聲緊似一聲的叫喊。
我認命地睜開眼,窗外除了樹影什麼也沒有,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亮。
媽的,敢情我這是做了噩夢?
兜子站在床邊,手還拽著我的胳膊。見我終於肯睜開眼,他鬆了一口氣,擔憂地道:“雙喜姐姐,你還好嗎?”
我使勁喘了幾口粗氣,心有餘悸地又朝窗外瞟了一眼,確認只是一場虛驚之後,嚥了咽口水:“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夢,嚇著自己了,現在什麼時間?”
兜子像個小大人似的,用責備的口吻對我道:“早上五點過了!姐姐你別怪我多嘴,我看你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晚晚都耽擱到後半夜才睡,瞧你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你是女孩子呀,時間一長,怎麼可能受得了?我知道最近咱們私房菜館生意好,可是,你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嘛,錢又賺不完!”
我斜睨著他道:“請問,我能尊稱您一聲‘事兒媽’麼?”
兜子根本不搭我的茬,轉身就朝門外走,嘴裡道:“姐姐你快點起床穿衣服吧,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起床?”我揉著眼睛怪叫道,“不是才五點過嗎,上吊也得喘口氣吧?!”
“不是的,那個勾魂使大人又來了,怕打擾你休息,在客廳裡候了兩個多鐘頭了。剛才你那聲怪叫,可沒把我們倆的魂給唬掉。”兜子一邊說著,一邊徑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