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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職業的目標;他以前準會嗤笑自己儼然以導師自居,現在覺得這行職業和教士的職業一樣嚴肅,希望自己能真實而又慈愛⑥。他在《名利場》裡也說,不論作者穿的是小丑的服裝或是教士的服裝,他一定盡他所知來描摹真實⑦。他又在其他作品裡和書信日記裡一再申說這點意思⑧。我們因此可以看到薩克雷替自己規定的任務:
描寫“真實”,宣揚“仁愛”。
①凱絲琳·鐵洛生(Kathleen Tillotson)著《十九世紀四十年代的小說》(N-ovels of the Eighteen-Forties)一九五四年牛津版一七——二○頁。
②《全集》第一冊九三頁。
③如《全集》第十五冊四一四——四一五頁,二五七——二五八頁;第四冊四三一頁;第十六冊一七三頁;第一冊二二六頁。
④《全集》第四冊四三一頁。
⑤《全集》第十五冊二四○頁。
⑥《書信集》第二冊二八二頁。
⑦《全集》第一冊九三頁。
⑧薩克雷給朋友的信上說:“你稱讚我的人道主義,真能搔到癢處。我對這行逗笑的職業愈來愈感到嚴肅,漸漸把自己看成一種教士了。願上帝給我們謙遜的心,能揭示真實”(見《書信集》第二冊二八三頁)。他又說:“我以藝術家的身份,盡力寫出真實,避免虛假”(見《書信集》第二冊三一六頁)。他在一八六三年的日記上說:“希望盡我所知,寫出真實……促進人與人間的和愛”——戈登·瑞著《薩克雷傳》第二部《智慧的年代》(The Age of Wisdom),麥克格勞·希爾公司版三九七頁。又如《全集》第三冊序文六頁,七頁;正文四五七頁;第十三冊八四頁;第十五冊二七一頁。
《名利場》揭露的真實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醜惡。薩克雷說,描寫真實就“必定要暴露許多不愉快的事實”①。他每說到真實,總說是“不愉快的”,可是還得據實描寫。他覺得這個社會上多的是那種沒有信仰、沒有希望、沒有仁愛的人;他們或是騙子,或是傻瓜,可是他們很吃得開;他說,千萬別放過他們,小說家要逗人笑,就是為了譏刺他們、暴露他們②。所以這部小說把他們的醜惡毫不留情地一一揭發。這裡面有滿身銅臭的大老闆,投機發財而又破產的股票商,吸食殖民地膏血而長得肥肥胖胖的寄生蟲;他們或是驕橫自滿,或是貪縱懶惰,都趨炎附勢,利之所在就翻臉無情,忘恩負義。至於小貴族地主,他們為了家產,一門骨肉寇仇似的勾心鬥角、傾軋爭奪。敗落的世家子往往把富商家的絝袴子弟作為財源,從他們身上想花樣騙錢。小有資產的房東、店主等往往由侵蝕貴族或富商起家,而往往被他們剝削得傾家。資本主義社會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道義,沒有情分,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名利場》就是這樣一個唯勢是趨、唯利是圖的搶奪欺騙的世界③。
①《全集》第一冊九三頁。
②《全集》第一冊九四頁。
③薩克雷在早一些的著作裡就寫到當時社會上貴族沒落、平民上升,“為了謀生,人海間各行各業掀起了你死我活的鬥爭”(見《全集》第十四冊二八三頁)。他覺得資本主義社會不僅是他在《勢利人臉譜》裡寫的那種勢力社會,還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有一種人是吃人的,有一種人是被吃的。薩克雷把後者稱為“鴿子”,前者稱為“烏鴉”——參看《烏鴉上尉和鴿子先生》(見《全集》第十四冊);或竟稱為“吃人的妖魔”。統治階級和資本家“剝削窮人,欺凌弱者”,他們都是吃人的妖魔:商業上的廣告就是妖魔誘惑人的手段(參看《全集》第十六冊一四五,一五二,二八○,二八一頁;又第八冊四八八頁);又說,在這個社會上,欺騙好比打獵(參看《全集》第十六冊三二六頁);又說,社會好出賭場(參看《全集》第八冊三六六頁)。
這樣的社會正像十七世紀英國作家約翰·班揚(John Bun-yan)在《天路歷程》(The PilgrimLs Progress)裡描寫的“名利市場”。市場上出賣的是世俗所追求的名、利、權位和各種享樂,傻瓜和混蛋都在市場上欺騙爭奪。薩克雷挖空心思要為這部小說找個適當的題目,一天晚上偶爾想到班揚書裡的名稱,快活得跳下床來,在屋裡走了三個圈子,嘴裡念著“名利場,名利場……”①,因為這個名詞正概括了他所描摹的社會。中國小說《鏡花緣》裡寫無晵國附近也有個命意相仿的“名利場”②,正好借來作為這部小說的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