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一位戴白帽子圍白披肩的太太,身上滴滴答答的淌著雨水,張開兩臂,一直向他走去。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給卷在他的大衣褶襉裡面,用盡力氣吻他的手。他另外一隻手大概一面要扶著她防她跌倒,一面又要緊緊摟著她。她的頭只到他胸口。她嘴裡喃喃吶吶,說什麼原諒——親愛的威廉——親愛的,最親愛的,最最親愛的朋友——吻我,吻我,吻我——這等等的話。大衣底下的情形真是荒謬得不成話。
愛米從大衣底下走出來的時候,一手還緊緊攥著威廉的手,一面抬起頭看著他。他臉上有深情,憐憫,也有傷感的成分。她懂得他的責備,把頭低了。
他說:“親愛的愛米麗亞,你早該來叫我回來了。”
“你從此不走了嗎,威廉?”
“從此不走了,”說著,他重新把親愛的小人兒摟在胸口。
他們走出海關的時候,喬傑向他們衝過來,一面從望遠鏡裡看著他們,一面大笑著表示歡迎。他在他們兩人旁邊手舞足蹈,做出種種滑稽頑皮的把戲,一路把他們引到家裡。喬斯還沒有起身,蓓基也不露臉,只在百葉窗後面看著他們。喬傑跑去吩咐廚房裡預備早飯。愛米自己的帽子和披肩已經給配恩小姐拿到過道里去,現在上前來幫忙解開威廉大衣上的搭扣——如果你不反對,咱們還是跟著喬傑去給上校預備早飯吧。船已經泊岸。想望了一輩子的寶貝已經到手。小鳥兒終究飛進來了。它的頭枕著他的肩膀,張開顫抖的翅膀,依依地偎在他的胸口。這是他十八年來日夜盼望的,苦苦思慕的酬報;現在已經得到了。這就是頂峰,就是終點,就是最後的一頁。再見了,上校。願天保佑你,忠厚的威廉!再見了,親愛的愛米麗亞!你這柔弱的寄生藤啊,願你繞著粗壯堅實的老橡樹重新抽出綠葉子來!
利蓓加呢,也許是有些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心地忠厚、頭腦簡單的愛米,她有生以來第一個恩人,也許是嫌這些多情的場面太肉麻,總之,她認為在這次糾葛裡已經盡了本分,從此沒有去見都賓上校和他太太。她動身到白呂吉恩去,說是有要緊事情得辦理。婚禮舉行的時候,只有喬傑和他舅舅在場。這以後,喬傑和父母在一起團聚,蓓基太太重新回來安慰那寂寞的單身漢子,喬瑟夫·賽特笠。她說她過幾天就要走的。喬斯表示寧可在歐洲住下去,不願意和妹夫妹妹並家。
愛米想起自己總算在看見喬治那封信以前已經寫信她丈夫,心上很安慰。威廉說:“我老早知道這件事。可是我怎麼能夠利用這樣的手段,叫那可憐傢伙身後的名譽受累呢?也就是為這個原因,我聽了你的話心裡真是難受——”
愛米嚷道:“再別提那天的話兒了!”她的樣子那麼謙虛,那麼懊喪,威廉便把話鋒轉到葛蘿薇娜和佩琪·奧多那親愛的老太太身上去。愛米信到的一天,他正和這兩個女人坐在一起。他笑道:“如果你不來叫我的話,誰也斷不定葛蘿薇娜將來姓什麼。”
現在她的姓名是葛蘿薇娜·波斯基,也就是波斯基少佐太太。她打定主意,只嫁部隊裡的軍官;波斯基的第一個妻子一死,她就嫁了他。奧多太太對於部隊的感情也很深厚。她說如果密克有個三長兩短,她準會回來在其餘的軍官裡面挑一個丈夫。可是中將身體健得很。他住在奧多鎮,養著一群獵狗,排場很闊。除掉他的鄰居霍加抵堡的霍加抵之外,區裡沒人比得上他的地位。奧多夫人仍舊跳急步舞,副省長上次開跳舞會的時候,她還再三要和管馬大臣比賽誰的氣長。她和葛蘿薇娜都說都賓對待葛蘿薇娜太不應該。幸而有波斯基湊上來,葛蘿薇娜才有了安慰。奧多太太收到一塊從巴黎寄去的美麗的包頭布,氣也平了。
都賓上校結婚以後立刻退休,此後在漢泊郡離開女王的克勞萊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宅漂亮的房子住下來。自從改革議案透過之後,畢脫爵士一家一直住在鄉下過日子。從男爵在國會的兩個議員席都已經失去,加爵是沒有希望的了。經過這次災難,他手頭拮据,總是無精打彩的,身體也不好,時常預言英帝國不久便會垮臺。
吉恩夫人和都賓太太成了極好的朋友。克勞萊大廈和上校的常綠廬之間(這房子是向他的朋友邦篤少佐租來的,目前邦篤和他一家都在外國)——克勞萊大廈和常綠廬之間馬車來,馬車去,來往得很頻繁。吉恩夫人是都賓太太女兒的教母,小女孩兒就用了她的名字。執行洗禮的就是詹姆士·克勞萊牧師,自從他爹死後,由他接手做了本區的牧師。喬治和羅登這兩個小後生交情很深,兩個人在假期裡一塊兒打獵騎射,後來讀大學,也是進的劍橋同一個學校。他們當然都愛上了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