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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地方最適合消解情緒,如果說對於自己存在兩種孤獨,那麼一種在書店,另一種在那裡。
克治斯鎮後山坡的墓園。
墓園劃分清晰,佔地面積主要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山坡最高處規模不大的教堂,其餘是草坪上擺放毫無規律的墓碑。它們的外觀不盡相同,雕像石牆等等上面刻著出生時間和死亡時間來思考命運無常,有的擺滿生者惦念,有的則雜草叢生。
這裡除了特殊的節日之外,便只有靠近教堂一側的數棵百年老樹屹立不動,默默注視墓園變遷。
很明顯,哪怕旁邊擺有宋不周多年前豎起的木牌,塞佛居民仍然避諱死亡命題,不過小天使養成的習慣通常會堅持下去,就像每到海邊會下意識開展個人保護沙灘活動那樣,只要步入墓園便會去教堂前靜心祈福,掃除路面堆積的碎屑和落葉,如此做些簡單維護。
但他不會擅自打擾其他人家,也知道他們或許不喜歡自己的靠近,於是不注視不觸碰,每次打理好公共領域便會不聲不響回到角落歇息。與周圍視野寬闊、乾乾淨淨佇立在空地上的墓碑不同,宋不周為記掛的人選址時,特意選在斜前方榕樹被風吹動能夠輕輕掃過碑頂的位置,暖色斑駁交替,影子偏移能過悄然經過的位置。
下午四五點天色陰鬱,榕樹絲絲縷縷的氣根如流蘇隨風搖曳,溫柔綴過石碑,那裡還擺放著不少鮮花飾品,而正在被凝視的是小時候某次過生日收到的禮物。
一個無論過了多少歲月仍然指著陸地方向的指南針。
曾有人將它交到自己手中,並許諾成年後一起出去乘風破浪看萬千世界,兩個深受幻想主義影響的男孩不顧因熱情消退而解散的社團小組,獨自在島嶼範圍內玩起冒險遊戲,從海灘礁石,天涯海角,到最後躲在教堂陰影處啃三明治。其中一個男孩捧著比自己拳頭還大的食物心想,或許實現心願的流星早已經降落在自己身邊。
食之無味的三明治被放回帆布袋深處,宋不周尋找支點,背靠著墓碑反面席地而坐。
“這本書我終於可以借給你了,只是書籤怎麼找都找不到,實在抱歉。”
無回應。
同樣沉默的他伸手接住飄落的樹葉,將它夾到乾淨的本子裡,還不禁自嘲了一下這略帶做作的行為。
山風席捲,更多落葉摻雜花瓣飄向墓園入口。
那裡站著兩個氣喘吁吁的人,他們確定以及肯定沒有發生意外後才選擇放輕腳步不去打擾,躲在柵欄外看到宋不周與鄰居一家道別,又轉身朝更遠的位置走到另外兩座墓碑跟前。
“其實,他很少來這裡,”夏洛說完側頭一笑,“我有點欣慰了,秦醫生你呢?”
“我只能看出來,他最近有在乖乖服藥。”
“真的假的啊,這下我更欣慰了。”
到底不是適合閒聊的地方,兩人坐在長椅上,安安靜靜關注著地勢稍高一些的遠處。
遠山背景,綠意環繞,荒涼的地方倒更像是詩人或哲學家心嚮往之的地界,再結合此時站在畫面中線上的單薄身影,既優美又憂傷,空氣中浮動著一經脫口便會深入人心的故事。
樹下,宋不周將遮住自己半張臉的漁夫帽摘下來攥在手裡,彎腰細心整理被風吹得凌亂的物品,卻顧不上自己凌亂的頭髮了,雖說每次長到一定地步都是直接拿起剪刀對著鏡子剪剪,要多隨便有多隨便,可不被愛惜的每根髮絲都聽話得很,柔軟順滑的髮質應是天生的。
說到與生俱來,目光轉落。
宋不周的母親唐溪擁有一頭柔順長髮和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但性格比起溫柔有更多的幹練張揚,是智慧美貌與主見的結合體,有份神秘的工作在陸地但這座島嶼對她來講像是安逸舒適圈,所以未曾搬過家。再後來愛上需要長期出海的男人,哪怕身邊的人全都不看好,唐溪依舊看得通透,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們並沒有見過本人,外貌是透過照片留下膚淺印象,事蹟更是道聽途說。
“旁邊的兩個空白碑是?”秦恆側頭問道。
夏洛頭都沒抬:“他為自己留出來的。”
秦恆眼波閃動,視線再次拋到遠處,嘴裡小聲重複:“為自己立碑。”
“沒見過吧,宋老闆事實上才是朋克領袖,我的偶像。”
“那另一位追隨者不會是你吧。”
“怎麼可能,”夏洛一笑,“我可沒有落葉歸根魂歸故里的執念,那另一位本質更是比我還不羈。”
個人色彩濃郁到就差把名牌掛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