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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他以情傳聲。名家的唱之所以動人,是因為它能入戲,能傳情,能以自身來置換戲中人。前幾年我在電視上看見過張君秋的真人,不著戲裝的,唱的是毛主席詩詞《憶秦娥·婁山關》:“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按他的風格,這詩詞的意境是不太合適他的,可是,看著他的人,聽著他的曲,只覺“雁聲遠向蕭關去。只恨西風,吹夢成今古。”
好的東西,果然是相通的、不相互挑剔的,怎麼都合適。
於完美自如中自有一種老境,是在他別的戲中所聽不到的。怪不得有人說他“高亢中見寬亮,低婉也打遠”。而他的人是站在那裡從容吟唱,並不曾用得一點氣力,真真如他說的“七分為吟、八分為唱、十分為嚎、十二分就為聲嘶力竭了。”
看到他的人時,他已老邁,但聲音寬亮雍容依舊。讓人總有一種幻覺,想起他與馬連良合演的《游龍戲鳳》中那個如花如水紅裝。
《望江亭》是張君秋先生的代表劇目。裡面大量的清新幽絕的新腔,是張先生當年依劇情專為譚記兒量身而制的。他吸收曲藝、歌曲的精華,終開創出新的一派。
第十章 約春愁、楊柳岸邊相候(3)
張君秋生於上世紀二十年代。他扮戲有幽容沉靜的大家閨秀之氣。都說他有梅蘭芳的“甜”,程硯秋的“婉”,尚小云的“堅”,荀慧生的“綿”,合四大家之長,形成了剛中有婉,清新幽柔的張派。名列“四小名旦”之首。
見此情不由我心中思念,
這君子可算得才貌雙全。
三年來我不曾動過此念,
卻為何今日裡意惹情牽?
我本當允婚事穿紅舉案——
羞答答我怎好當面交談?
今日裡若將這紅繩剪斷——
豈不是錯過了美滿的良緣。
我何不用詩詞表白心願,
且看他可領會這詩內的隱言。
兩人總是有卓文君與司馬相如之意。於是以詩言意。
記兒:“願把春情寄落花,隨風冉冉到天涯。君能識破‘鳳兮’句,去婦當歸賣酒家。”
是一首藏頭詩。橫頭四字,乃是“願隨君去”。白士中歡喜異常,一直問眼前的記兒“此話當真麼?”記兒不好意思,低頭說“說真便真,說假便假。”這句話說得好,知道給自己留有餘地。白士中見此情景,不僅也和詩一首:“當壚卓女豔如花,不負琴心走天涯。負卻今朝花底約,卿須憐我尚無家。”也是一首藏頭詩,橫頭四字“當不負卿”。記兒一塊石頭落了地。於是說“但願君心口如一,不負白首之約!”
楊衙內還是找到了清安觀,兩個人便在姑姑的安排下從後門出去,即刻拾級而下,來到江邊,登上了白士中的官船揚帆而去。楊衙內來到清安觀打聽清楚後,二人早已“官舟花燭紅。”
後來楊衙內不肯就此罷手。他事通其父,假造聖旨,私帶尚方寶劍,至潭州緝拿白士中。白士中聞知,焦慮無措。在夫君最無助時,記兒鋌而走險,扮成漁婦,在望江亭內將楊衙內灌醉,調換了假聖旨及尚方寶劍。次日,楊衙內以欽差大臣之名洶洶來至潭州府衙捉拿白士中時,方知東西已讓人盜走,陰謀敗露。白士中此時佔了先機,以假冒欽差罪名,翻手將楊衙內捕拿。
一場飛來的橫禍,在記兒的巧妙周旋中,化解。她當時看到夫君的一幅大難臨頭飲恨赴死的樣子,竟覺他的好笑:
一非是泰山崩倒難扶起,
二不是病入膏肓藥難醫。
妾身自有錦囊計,
管教他海底撈月空自欺。
男人有時候更會坐以待斃,不懂得什麼是出奇制勝。反倒是她這弱女子,臨大事而有靜氣。有時候,女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作用有多大。
紅花姐,綠花郎
劉長瑜。《賣水》。
行行走,走行行,信步兒來在鳳凰亭。
這一句,像是人在遠途,有驛路悠遠,長亭復短亭之感。
其實只是黃府的丫環梅英與小姐桂英在後花園裡散散悶子而已。小姐平日只在繡樓困坐,這園子裡也很少來。偶爾在樓頭站一站,看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
梅英在前一路走著,一路跟小姐說著,指指點點一園寂寞花柳。腳下的碎石路上陰潤潤的,大約昨夜五更時落了幾點微雨,路兩邊的花木上撲稜稜全是露水。不知什麼時候,早打溼了二人的繡花鞋,洇了青白綠兒撒花的褲角。為逗桂英開心,梅英於是說:“小姐,我報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