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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東西在閃光。他的目光落在那東西上。他明白那是什麼,一把刀。幾天前他拿上來割一根繩子,忘了帶下去了。他慢慢地向這把刀走去,經過霍爾華德身邊。一到他身後便一把抓過了刀。霍爾華德在椅子上動了一下,好像要站起來。
道連向他直衝過去,將這把刀刺進了耳後的大動脈,把頭按到了桌子上,對準它一刀刀刺了又刺。
一聲透不過氣來的呻吟和一個鮮血堵塞喉嚨的人恐怖地叫喊。張開的手痙攣地往上伸了三次,在空中揮動著僵硬古怪的手指。道連又向他刺了兩刀,霍爾華德沒有動彈。什麼東西開始流到地板上。道連等了一下,繼續把霍爾華德的頭往下按。隨後把刀子扔在桌上,聽聽有什麼動靜。
除了血滴滴答答流在磨光了的地毯上的聲音,他什麼也沒有聽到。他開了門,走到了樓梯的平臺上。房子裡靜得出奇。四周無人走動。他俯身倚在欄杆上,往下朝沸騰的黑夜窺視。隨後取出鑰匙,又回到了房間,像剛才那樣把自己關在裡面。
那東西仍然坐在椅子上,伸長了身子伏在桌上,頭低著,背弓著,手又長又怪。要不是頸部血淋淋鋸齒狀的撕裂,桌上一攤黑色的凝血慢慢地在擴大,你准以為這人睡著了。
這件事幹得多利索啊!他覺得出奇地冷靜,走到落地窗前,把它開啟,到了外面陽臺上。風已經驅散了濃霧,天空像一隻巨大的孔雀的尾巴,星星點點佈滿了無數金色的眼睛。他往下面望去,看見一個警察在巡邏,把手提燈長長的光束投在寂靜的居家門戶上。一輛徘徊著的馬車在角落閃出了一個紅點,便消失了。一個女人沿著欄杆爬也似地慢慢走著,一步一個踉蹌,肩上的披風獵獵作響。她時時停下步來,往背後窺探著。一次她用沙啞的嗓子唱起歌來。那警察走過去,同她說了些什麼。她大笑著搖搖晃晃地走開了。一陣刺骨的風颳過廣場。汽燈搖曳著,火焰變成了藍色。光禿禿的樹木來回搖動著鐵一樣的黑色樹枝。道連的身子抖了一下,返回房間,關上了窗子。
他到了門邊,轉動鑰匙開了門。那個被殺的人,他連看都沒看一眼。他覺得秘密在於不去考慮這件事情。這幅帶給他一切苦惱的致命畫像的作者,已經嚥了氣,那就行了。
隨後他想起了那盞燈。這盞燈有些稀罕,摩爾人的工蘆,暗色的銀子做的,鑲嵌著阿拉伯式圖案的鋥亮的鋼,還點綴了粗糙的綠松石。他的僕人會想到這盞燈,並問起它來。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回身有。又長又蒼白的手看上去多麼可怕!整個人活像一尊可怕的蠟像。
他鎖上了門,悄悄地溜下樓來。腳下的木板吱咯作響,彷彿在痛苦地呻吟。他幾次停下腳步,等待著。沒有動靜,除了他的腳步聲,一切都杏無聲息。
他到了書房,看見了角落裡的手提箱和外套。這些東西得找個什麼地方藏起來。他開啟了護牆板裡的一個櫃子,平時是用來放偽裝品的,現在他把手提箱和外套放了進去。以後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這些東西燒掉。隨後他取出手錶來,一看時間是一點四十分。
他坐下開始思考起來。在英國,每年……每月,幾乎……都有人因為像他所做的事而上絞刑架。四周瀰漫著一種發瘋似的謀殺氣氛。某顆紅星與地球靠得太近了。。。。。。可是能拿得出什麼依據來給他定罪呢?巴茲爾·霍爾華德十一點鐘離開了他家,沒有人見他又回來過。大多數僕人都在皇家塞爾比莊園。他的侍從已經睡覺。。。。。。巴黎!不錯,巴茲爾是到巴黎去了,乘的是半夜的火車,像他原來打算的那樣。憑他那種少言寡語的怪習慣,要等幾個月以後別人才會起疑心。幾個月!什麼東西都可以早就在這之前毀掉。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他穿上毛皮大衣,戴了帽子,到了門廊。在那裡他停了一下,聽到了外邊人行道上一個警察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看到窗玻璃上提燈的反光。他屏住呼吸等待著。
一會兒以後,他開門溜了出去,又輕輕地把門關上。隨後開始撳門鈴。五分鐘後,侍僕出現了,睡眼惺忪,連衣服都沒有穿好。
〃對不起,叫醒你了,弗蘭西斯,〃他跨進門時說,〃可我忘了帶前門的鑰匙了。幾點鐘啦?〃
〃兩點十分,先生,〃那人看了看鐘,眨了眨眼睛說。
〃兩點十分啦?這麼晚了!明天九點你得叫醒我,我有事兒。〃〃好的,先生。〃
〃今晚有客上門嗎?〃
〃先生,霍爾華德先生來過。他一直等到了十一點鐘才走掉去趕火車。〃
〃哦!很遺憾我沒有見到他。他留下什麼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