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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地堡進口處躲避。肯普卡等待了幾分鐘光景,抓起一罐汽油,跑到兩具屍體前。他把希特勒的左臂移至身邊。此舉更使他難以完成本來就不願意做的工作;他怎麼也不忍往元首的屍體上澆汽油。忽地吹來一股風,將希特勒的頭髮吹了起來。肯普卡把油罐開啟。此時剛好有顆炮彈炸響了,瓦礫砂石像雨點般朝他打來,還有塊彈片從他頭頂嘶過。他只好又跑回來躲避。
根舍、肯普卡和林格三人呆在進口處,等待炮擊的間歇。炮擊停止了,三人又跑回屍體旁。肯普卡全身發抖,把汽油澆在屍體上,他心裡在想:“我不能這樣做,卻又在這樣做。”
他從林格和根舍臉部表情看出;他們在澆汽油時的反應也是一樣的。在進口處,戈培爾、鮑曼和施圖姆菲格,帶著恐怖而關切的心情,偷偷地看著這一切。
屍體上的衣裳全給澆透了,大風吹來,衣裳一動不動。炮擊又開始了;但他們三人依舊一瓶一瓶往屍體上澆汽油,直到停放屍體的淺窪地都盛滿了汽油。根舍建議用手榴彈點火,肯普卡不肯。他瞥見進口處消防水管旁有塊爛布,便指給根舍看。根舍用破布蘸上了汽油。
戈培爾把一盒火柴遞給肯普卡。肯普卡將破布點著,扔在屍體上。霎時間,一團火球在空氣中翻滾,形成蘑菇狀,跟著便是一大股濃濃的黑煙。在一個到處火光沖天的城市中,這是小火,但令人毛骨悚然。人們精神恍惚,眼睜睜看著大火慢慢地將阿道夫和愛娃吞沒。根舍和肯普卡,蹣跚回到進口處,人們又往屍體上澆汽油;在此後3小時內,他們不斷往冒火的屍體上淋汽油。
根舍頭暈眼花,慢慢爬回地堡。在地堡頂層,他見特勞德爾坐在凳子上,身旁放著一瓶施坦因哈根牌白蘭地。他喝了一口;兩隻大手還在發抖。“我執行了元首的最後一道命令”他輕輕地說,“他的屍體被焚燬了。”
她沒說什麼。待根舍再次前去檢查屍體時,她禁不住前去察看希特勒的居室。門開著。睡椅旁的地板上,放著裝毒藥的銅罐,看上去像裝口紅的空罐。在睡椅右邊的坐墊上,她發現了血——希特勒的血。在一個鐵衣架上掛著那條拴狗帶和他的灰大衣;上邊掛著他的有金色黨徽的帽子和輕軟的鹿皮手套。她決定將手套帶回去做個紀念——最少帶一隻回去,但有件東西讓她停住了手。她發現衣櫥內有件銀狐裘皮大衣,就是愛娃遺贈給她的那件,但特勞德爾不願要它。那東西有什麼用?她所需要的是一小瓶毒藥。
當晚,希特勒和愛娃的骨灰被掃到一張帆布上,根舍回憶說,“倒進地堡進口處外邊的一個彈坑裡,用土埋了,還用木樁將土夯得結結實實。”
他被埋葬在失敗的瓦礫中;不是像他指示建築師吉斯勒的那樣,埋葬在慕尼黑(“我出生在這裡,開始搞運動在這裡,我的心也在這裡”在埋葬他時,本應有人在場,朗頌巴爾杜·馮·席臘赫根據元首自己的話編成的詩歌的:一隊隊士兵屹立在這裡;身穿灰色制服的戰士,一排樣,望不到邊際。
在風雨中,他們散開,散開……
有可能,他們將我拋棄——但,即使孤身一人,搖搖墜地,我也要將我們的旗幟高舉!
我的微笑著的嘴唇,也許會說出狂語,但是,只有我先倒下,才會倒下我們的旗幟,並化作一件壽衣,驕傲地蓋住我的屍體!
旗幟在他倒下的地方倒下了;與他一起死亡的是國家社會主義和想要生存千載的第三帝國。因為他,他熱愛的德國躺在廢墟上。
他之生命的動力——對猶太人的仇恨和恐懼——煙消雲散了。這是最大的諷刺。他原擬消滅600萬猶太人,並以此作為奉獻給世界的厚禮。但是,這反而導致建立起一個猶太人的國家。
尾聲
令全世界感到驚奇的是,希特勒一死,國家社會主義也突然地、絕對地結束了。在失去了唯一的、真正的領袖後,它就像肥皂泡一樣破滅了。在那些瘋狂的追隨者中,沒有人想將希特勒的遠征繼續下去;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阿爾卑斯山堡壘”到頭來也不過是幻想而已。原看來是20世紀最強大、最可怕的政治力量一夜之間便煙消雲散了。自拿破崙逝世以來,沒有哪個領導人之死如此乾淨利落地將一個政權剷除。
即使在死後,德國元首仍是個神秘人物,使人們喋喋不休地爭議。即使他的屍體已在冒煙,地堡內還謠言四起,說“希特勒青年團”的領導人阿克斯曼,已將一部分骨灰裝進一個盒子,按指示在柏林城外安葬。聽到元首自殺的訊息,有些德國人拒不相信。例如,菲格萊因的父母就曾對美國的一名反間諜情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