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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那一道道從光球裡迸出的雷霆光束幕天席地,幾乎無有間歇地朝著她的仙劍劈落,每承受一擊,雁鸞霜都會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動身軀,彷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與煎熬,額頭上的汗珠未及滴落,竟已被身上放出的一蓬青色光霧瞬息蒸乾,了無痕跡。
林熠自東而入,對著雁鸞霜的正面,將這景狀瞧得清清楚楚,他再神機妙算也想不到,天宗所謂的“幽居思過”居然會是這番驚天動地,再看東、南、北三面也各有一株盤根古樹,只是樹下無人。
於是那光球便毫無牽掛地,將所有力量盡皆集中轟擊到雁鸞霜的寒煙翠上。
林熠弄不清這古怪光球的底細,也不敢出聲驚擾了雁鸞霜的心神,強忍著苦守在一旁。
度日如年地等了小半個時辰,劈出的電光越來越凌厲沉猛,雁鸞霜頭頂水汽冉冉凝成一線,寒煙翠漸漸朝身前收縮了寸許,身形也朝上方抬升了三尺多。
林熠思忖道:“這難道是天宗磨礪弟子的一種特殊修煉方式?倒也別開生面得很,但萬一修煉之人未能擋住雷擊,魂飛魄散也不足為奇。不曉得這光球還要持續多久,捱上一記可不是好玩的。”
正想著,猛然見到雁鸞霜身後倚靠的那株古樹頂端枝葉開始微微地顫動,隨即一片片金黃色的葉子,從上空紛紛飄落下來。
林熠一驚,明白這是雁鸞霜真氣不繼難以支撐的徵兆,雖說他相信天宗肯定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將本門千年以來最傑出的傳人用雷電轟殺,卻又焉能袖手旁觀?身形一閃,收了秘虛袈裟從外切入,打算憑藉自身修為,助雁鸞霜一臂之力。
孰知甫一靠近樹下,尚未等他出手,那團光球已生出反應,“喀喇喇”電光連閃刺人眼球,竟又憑空激射出數道銳利雄渾的光電,轟向林熠。好在林熠全神貫注,想也不想依樣畫葫蘆,掣出心寧仙劍立在身前,左手迅速捏成劍訣,體內太炎真氣如潮洶湧注入仙劍,全力守護。“轟!”一股巨力重重激撞在心寧仙劍上,林熠氣血震動,劍險些脫手,沒來得及運氣調息,第二下、第三下……數十道勢大力沉的雷電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劈擊心寧仙劍,竟一記重過一記。林熠剎那間有一種要被滔天狂濤沒頂吞噬的感覺,像是載沉載浮於咆哮翻騰的怒海里,連呼吸一口都成了奢望,只有竭盡全力穩住心寧仙劍,宛如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最後的一根浮木般。他切身體會了,雁鸞霜此刻正承受著何等可怕的壓力與考驗,也明白這光球的特殊之處,便在於能夠感應到樹下的目標,進行主動的攻擊,而並不因人數的眾寡,影響其威力。這僅是一瞬從腦海掠過的念頭,光球排山倒海的攻勢,令他不得不抱元守一,凝住靈臺,催動全身的功力與之相抗。然而他的身軀依舊禁不住劇烈搖晃朝後傾仰,右臂幾乎變得麻木。突然背後一硬,身子已不由自主靠上了古樹樹幹,雁鸞霜便在他左側咫尺之遙,卻已無暇去觀察她的動靜。一道奇異柔和的力量,緩緩從樹幹內泛起,似將他的背脊托住,軟綿綿如倒在了雲絮之中渾不著力,迎面迫來的龐大沖擊力,亦隨之被渡入樹幹。直至此時,他才如同探出海面的求生者,貪婪地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
第十章 天碑
時間艱難而緩慢地流逝。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光球的攻擊逐漸減弱,最終恢復了平靜,耳朵裡驚天動地的轟鳴亦隨之沉寂。林熠大籲一口長氣,身上的衣衫溼了幹,幹了溼,不曉得已是幾回,這刻風吹上,竟有些冷颼颼的感覺。靜坐良久,“嗡嗡”的耳鳴方才消失,氣息亦變得平緩,他睜開眼睛側首旁顧雁鸞霜,見她面色稍顯蒼白,亦正在收功。回想剛才的遭遇,雖無層出不窮的玄異變化,可消耗的真氣心力,殊不下於天地塔一戰。如果光球的攻擊再持續得久點,而背後又無古木護持,那可就不是如此輕鬆了。忽然感到雁鸞霜清澈而略有疲憊的目光,正默默凝視著自己,明眸深處隱隱閃爍著一抹欣喜與意外,櫻唇旁也藏著一縷快樂的笑意。“是貴宗的雪長老將你的事告訴我。”林熠望著她憔悴的俏臉,柔情忽動,湧起強烈的憐惜和歉疚。也許,從道理上而言,雁鸞霜這麼做純粹出於心甘情願,他並不需要為此承擔什麼責任,但林熠內心無法逃避。“你不該來的。”雁鸞霜垂下眼簾,輕輕道:“不過你來了,我很歡喜。”林熠霎時失語,喉嚨被一團複雜難言的情緒堵得嚴嚴實實。他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甚至,連視線都下意識地避開。頭頂透過茂密的枝葉,一輪皓月靜靜懸在空中,玉華如水潑灑人間,卻照不到樹下的這一隅方寸天地。“你要替我頂罪代過,我能不來麼?”他注視著當空秋月,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