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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皇上認為,北溟國主此舉,意在臣妾?難道他不知臣妾乃西周帝君之妃,如此大不諱的禁忌,豈是英明國主會有的舉止?”
“朕素聞北溟國主猶謫仙俊美,昭儀如今亦贊其英明,若有心仿效明妃出塞,以昭儀之貌於他,倒是班配。”他捏痛我的下顎,第一次細細端詳著我,然後,眼底溢位的痛楚漸漸清晰:“昭儀在北溟療傷,難道對那國主不曾動過心?”
“臣妾在北溟從未見過北溟國主!又豈來背叛之舉!”哽咽著,卻字字清晰地道。
“從未見過,不曾背叛?”他輕輕嘆息,眸底光華驟閃,不過須臾,恢復冷漠,“如果當年,她能這麼對朕這麼說,或許,今日昭儀不用如此……”
她?他心裡如今記的,還是姐姐,為何,我此時不若當初進宮時初聽的欣喜,僅是酸澀瀰漫,如果我是姐姐,你又捨得一直以如此殘忍的方式對待嗎?
“皇上認定臣妾自北溟歸來,才身非完璧?”索性將話語挑明,讓彼此的猜測傷害在此刻休止,“臣妾若品行有愧,豈會自以絲帕相墊?若不潔,守宮硃砂又怎會仍在?”
他鬆開捏住我下顎的手指,亦鬆開攫住我的手,墨瞳漾過一抹悽楚:
“朕曾經選擇相信,但換來的卻還是背叛。朕真的不知道,你們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麼?要的又是什麼!”
背叛?他還是認定姐姐背叛。可此刻,卻並非我為姐姐辨解的良機。
“皇上!如不信臣妾,請賜臣妾一死以*志,但臣妾死前,懇請皇上開恩,容家妹在西周安寧終老,勿遠嫁別國!”低眉斂眸,音落絕哀。
“昭儀第二次求朕賜死,朕真讓昭儀避之不及嗎?”
縱是暖春,浸溼的衫落沁入素膚,亦覺清冷。用自己的體溫去捂,捂得住,怕只是更深的泠意思。
自己對他,已然不是初進宮時的恨意,半年多的時間,不算太長,卻足以改變一些事。但若因某些私因,而去扭曲抹煞這些的話,我是否真的可以無愧於心?
緩緩抬眸,目光柔軟,和著霧氣,瀲豔地望向他的墨眸:
“皇上,您對臣妾,若非姐姐之故,是否有一絲的情份呢?”
他濯目清然,凝住我許久許久:
“與北溟聯姻,茲關國體,朕旨已頒,亦斷無收回之理。”
“皇上!臣妾……”
“昭儀不必多說,此番聯姻,絕非朕之力再能轉圜。”他揮了下衣袖,蒼朔悠緩:“退下吧!”
終於不再看我,眉心蹙緊,如玉的臉上籠著的,是不辨的悲鬱。殿內的光線漸漸暗淡,有宮女點了明燭,那燃燃的燭焰,斑斕映於衣襟,撲朔間,迷離湮沒的,僅是那一抹難忘於懷的舊思情殤。
而小言,在十日後還是踏上了遠嫁異國之路,數年之後,竟成了兩國禍端的諦結…… 。 想看書來
第53章 一去心知更不歸(上)
十日,匆匆,當又一輪紅日光耀照於紫禁之顛時,肩輦早早停至沁顏閣外。
今日,是小言遠嫁北溟,北溟國主前日又修國書,以後禮迎娶意平公主於順承正門。
這十日內,她是如何度過的,我不曾知道,但,那必定是洇含著失望和悲慟。十四歲,別故土,離家園,待得歸來,怕是無期。
可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唯一能做的,僅是隨天燁城門餞行北溟婚使。
生於西周第一名門,外人眼中的優渥天嬌,萬般卻皆不由己。
按品正妝,水紅色宮緞繡刻芍藥雙蝶廣袖雙絲綾鸞衣,盤金彩繡煙籠鳳尾裙,參鸞髻高聳,兩邊垂下的金步搖濯濯輝華間,眸光低徊。
吟芩、望舒攙扶著我,登上肩輦,一瓣粉染的桃花瓣飄落裙裾,怔了一下,終還是將它拂去,若得香如故,亦是碾做塵。
明武門前,七寶九龍車在儀仗簇擁間緩緩行來,我下輦,這裡,是我初進紫禁的地方,半年間,從未曾踏足,今日再到此,卻是為小言送嫁北溟。
景是一樣的景,人的心境,已是不同。
內侍恭敬迎我走向七寶九龍車,明珠﹑瑪瑙﹑水晶﹑琉璃﹑珊瑚﹑琥珀、玳瑁堆砌鑲嵌的御車,富麗瑰奢,燿彩天成,明黃紗簾掀起,我觸到那雙墨如星辰的眸子,依然泠泠漠然。
因皇后抱恙,聯姻公主是家妹,隨駕餞行的宮妃便成了我。
這亦是我第一次名正言順地出得九重宮門。
鎏金紅漆的窗框,懸垂明黃綃羅,隱隱,透射進春日煦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