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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也將那籃子遠遠看了兩眼,煞有介事道:“看她籃子裡的東西齊全豐富,說不定才進了貨,我猜有七十八枚。”
蘇離離看他自信滿滿,指尖理著肩上那縷頭髮,瞪了他兩眼,“我還不信,打賭會輸給你。”
她提了提裙子邁出門檻,裙裾所限,只能邁著緩慢的小步走過去,倒走出了幾分娉婷儀態。木頭看她步履輕盈文雅,頗有大家風範,實則是怕摔交,心裡止不住好笑,卻抱肘於胸靜觀來往坐立之人。一個下棋的老叟得了一妙招,“啪”地一聲拍棋道:“將軍!”圍看之人轟然作聲,或贊好,或搖頭。路上行人不多不少,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顧盼談笑,全無半分可疑。
少時,蘇離離拿了一包針回來,臉上神氣古怪,一步步挨回客棧門邊。木頭故作不知,一本正經道:“開啟數數吧。”
蘇離離偏了頭,摸著耳垂,期期艾艾道:“咳,我們都沒猜對,是七十五枚。不過你猜的更接近一些。”
木頭知她扯謊,瞞不住大數目,瞞個小數也要說他不對,只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蘇離離跟著他一路往房裡走,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道:“雖說你也沒對吧,不過猜得這麼近是怎麼猜的?難道前些時候你在山上跟李師爺學推太乙數了?”
木頭搖頭道:“不可說啊。”眼睛亮亮地一笑,“記得賭注。”
蘇離離忿忿,越發將信將疑。
回到房裡,木頭將她舊衣裳抖了抖,讓她換了。蘇離離便換裝,又如往常穿戴了,收拾行裝的時候木頭又找了紙筆寫字。蘇離離湊過去一看,皺眉道:“你要交給誰?”
木頭微微笑道:“一會你看著就是了。”
二人整理好東西,出來尋老闆娘。木頭緩緩道:“大嫂,我們要走了,趕回家過年,這幾日在此多有打擾,這是房錢還請你收下。”他手上是一塊碎銀子,約莫有三四兩,還有一貫銅錢,都是當初莫大給的黃金兌剩下的。
老闆娘連忙搖手道:“哪裡用得著這許多……”
木頭打斷她道:“這點錢請你收下,還請大嫂幫個忙。”他將蘇離離換下的衣服還了給她道:“麻煩大嫂換上這套衣裙,埋頭出門,向右一直走,走到鎮邊上時再回來。若有人問你,就請你把這張摺好的紙條交給他。”
他態度恭謹有禮,容色俊朗溫和,手裡銀子熠熠生輝,可值一年生計。老闆娘遲疑地推脫了一陣,又詳細地詢問了一陣,最後努力地下定了一陣決心,接了銀錢揣好,方道:“好吧,我就替你們跑這一趟。”回屋換了衣裳,又梳了把頭,木頭又囑她兩句,二人行至門邊,木頭半擋著她道:“早點回來啊。”
老闆娘一低頭,出了門,急急地往東去了。她身材瘦削,高矮與蘇離離相仿,穿著那身棉衣裳,背影恍然一看,急切間也分不太清。木頭看著她背影,步伐帶著蘇離離方才的小心翼翼,竟讓他恍然以為那真是蘇離離。他微微皺了眉看了一陣,方緩緩回身虛掩上客棧小門。蘇離離也從屋裡出來,與他擠在木門縫間細看外面情形。
街上一切照舊如常,兩個老頭下完了一盤,正整棋再戰;那提籃子的婦人眯著眼有些瞌睡,就籃子裡找了個竹耳挖子挖著。過了片刻,斜倚在石階旁的乞丐將臉上破帽子抬了抬,似乎掃了一眼這邊,懶懶坐起身。帽子垂得很低,遮了半張臉,只看見尖尖的下巴。他端了面前的爛瓷碗,拄了黑乎乎的竹杖,站起身往東去了。走得看似平常,卻有一股急促。
蘇離離“嗤”地一笑,又看了片刻,再無動靜,低聲道:“我們走麼?”
木頭沿街再掃了一眼,道:“走吧。前街只怕還有人,把門關好,我們從後面走。”
二人關上門,背了行李包袱,開啟後窗。蘇離離一邊爬窗一邊問:“那人會不會傷害老闆娘,要是趙無妨的人呢?”
木頭淡淡道:“他若不跟大嫂去,就是趙無妨的人;若跟了去,必是祁鳳翔的人。因為趙無妨不放心的是我,而祁鳳翔想捉的人是你。那便好得很。”
“好得很?你又拿個條子寫了什麼?”
“沒什麼,跟他說正事罷了。”木頭攬著她一躍出去,兩人聲音飄遠。窗外黃土上突兀地長了兩棵白楊,光禿的枝幹,筆直,卻迎風而立。
東面街上老闆娘漸漸走到鎮集盡頭,出了村廓,越走越荒,欲要顧盼,卻因木頭囑咐,不敢回頭看。約行了五六里地,旁邊有塊荒野人家的廢磨盤,她索性坐了上去歇腳,卻埋著頭不敢抬。
那乞丐遠遠尾隨在後,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