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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家那小丫頭,雖說只會花錢,不過花得可真有講究——錢流如水,流水不腐,這個道理,她可比誰都看得透。沒有這麼個花錢如流水的丫頭,奇+shu網收集整理恐怕泉州三分之一的店鋪都得關門——”
他忽地一驚,瞪目而視:“還有誰也這麼看?所以才讓你們找到我頭上來?”
孟劍卿微微一笑:“劉先生,江山代有才人出。”
劉慕晏一呆。
原來長江後浪推前浪,是這樣迅速而且殘酷。
他的一腔不甘湮滅的雄心,這一瞬間竟是灰敗不堪。
孟劍卿冷眼看著他的臉色剎那間灰敗下去。對於心比天高的劉慕晏,這才是最後、最致命的一擊吧?
【十三、】
跪在如來座前,五色法師親自為劉慕晏落髮,法號如孟劍卿所言,便是“七寶”。
萬佛寺中所藏的金磚銀錠,總計上十萬,都以五色法師的名義獻出,由泉州駐軍兼程運往泉州府,再轉運往應天。
文儒海的傷勢尚未痊癒,是以孟劍卿又逗留了幾天。雲家兄妹尚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故此也留了下來。
孟劍卿在一旁看文儒海與龍顏,當真是志趣相投得很,以至於雲燕然私下裡向孟劍卿笑道,不會是禮部有意派這麼一個未有婚約的青年才俊來祭祀媽祖吧,醉翁之意,只怕決不在酒。雲燕嬌則抿著嘴只是笑,問她笑什麼,她低聲說道:“我只在想,若這樁婚事成真,皇爺會怎麼看怎麼想。”
孟劍卿一怔。龍家如此豪富,只怕誰娶了龍顏都會招來猜忌——洪武帝對龍顏雖則只視為柔弱孤女,對她的夫婿可不會這麼看這麼想。
雲燕嬌卻笑盈盈地道:“我只怕皇爺會想,龍家養一條米蟲倒也罷了,兩條米蟲,坐吃山空,可怎麼得了!”
雲燕然與孟劍卿錯愕地互相看看,隨即失聲笑了起來。
洪武帝多半會這麼想。只不知這是否正是他的意願?
陳六如則私下裡向他們三人說:“文儒海這個人,將來恐怕會比龍顏還會花錢。”
孟劍卿看他一眼:“這有什麼問題嗎?”
陳六如臉上微微一紅,定一定神才道:“我不是說文儒海不好。我只是想,他會不會打破某種平衡。凡事皆有度,過猶不及。”
孟劍卿不覺微怔。
陳六如望著觀荷臺的方向——此時龍顏正與文儒海在賞鑑那幅大理石拼就的《富春山居圖》。遠遠望去,兩人的背影都似透著同樣的悠揚與欣然。
陳六如的眼神有些陰鬱,但緊抿的嘴角線條無疑昭示著他的堅定。
這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會甘心放棄的人。
孟劍卿想了一想,說道:“龍顏那麼聰明,陳兄你說,她是否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呢?”
陳六如的微笑略略有幾分苦澀:“知易行難。更何況,龍家的人,都有那麼一種‘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灑脫。”
孟劍卿不語。如果龍顏真的做此選擇,陳六如會怎麼反應?他的反應又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與影響?
離開泉州時,孟劍卿命令負責監視萬佛寺的那組錦衣衛,同時也要監視陳六如。
與他同時離開泉州返回應天的,還有云家兄妹,以及陳鯊。
那個黝黑精瘦的少年,在千里船上倏忽出沒,如魚得水,就如山林中的猿猴一般,矯健的身影透著明白可見的驚喜。
雲家兄妹為此特地過船來向孟劍卿打招呼。
孟劍卿擺一擺手道:“雲兄不必客氣,如何處理陳祖義舊部親族,這件事不歸我管,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雲燕然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孟兄太過謙虛了。”
處理七寶童子這麼重大的事,孟劍卿都能夠自作主張,何況一個小小陳鯊?
孟劍卿笑而不語。
他忽然想起來,雲家兄妹似乎已經完全忘了陳老忠這個人。是他們認為這個人無關緊要、不值一提,還是很聰明地猜到了陳老忠的下場?
陳老忠的地位還不夠高,高到必須慎重對待、以免影響全域性;他的地位也不夠低,低到無足輕重、可以輕輕放過。
像這種人,一旦落在錦衣衛手中,只有一個結局。
所以不論是五色法師還是七寶童子,竟然都忍了下來,再不過問陳老忠的下落。
狡兔雖未死,走狗卻必須捨棄了。
下令處死陳老忠的時候,他並無絲毫猶豫——留下這個五色童子謀刺龍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