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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璣若有所思,默然片刻後,對鸞英道:“你去包封五十兩紋銀,選取蜀麻細布兩匹,命人送去高廟面呈梁郎中,就說是我叫送去的。至於給母親看病之事,他願來則來,不必再提。”
鸞英正欲轉身,玉嬌龍說道:“哥哥此舉,用心極善。只是那梁巢父從他為羅家之事的所作所為來看,當不是一個為財禮所動的人。萬一又生誤解,引起疑慮,反而不美。”
玉璣猛然醒悟,忙道:“妹妹所慮極是。”又回頭對鸞英道:“我本欲以此表我對他傾慕,兼示羅虎之被害與我無關,卻來慮及也可能引起他的疑忌,或誤以為我對羅虎之死有責於心,以贖內疚;或疑我是在收買堵口,勢將對他不利。若被張楊出去,為人所乘,豈不有損我的清譽。”
鸞英瞅著玉嬌龍有意無意地說道:“妹妹有見識,心又細,那天我還對你哥哥說,要他不要小覷你,你簡直可比花木蘭呢。”
玉嬌龍微微一怔,不在意地說:“嫂嫂太過獎了,我哪能比得花木蘭。”
晚上,玉嬌龍回到樓上,把玉璣上朝陛見、承德麥出雙穗以及梁巢父拒不來府給玉母看病的事,一一告訴了香姑。最引香姑動情的還是梁巢父過去仗義匿藏羅家兄妹和不願來府的事兒。
當玉嬌龍談到玉璣和鸞英也對梁巢父的義行十分讚歎時,香姑似信非信地問道:“少老爺、少夫人對梁先生是如何稱讚的呢?”
玉嬌龍道:“少老爺說他雖是師爺,也算得上是個忠義之士;少夫人又說天下多幾個這樣的人就好了。”
香姑猶嫌贊得不夠,氣憤不平地說道:“什麼‘師爺’,什麼‘也算’,我看梁先生就遠比那些自稱飽讀詩書、官高位顯的人強多了。別看那些大人們滿口的忠孝節義,私下裡卻是一肚子的狗肺狼心。就以這次少老爺管的承德地方出了雙穗來說,卻把它說成是百年難得的祥兆,讀書人還把它說成是什麼國瑞,皇上也高興萬分,大加賞賜。其實這也沒什麼稀奇,我看世上出了梁先生這樣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祥瑞,真正的國瑞。我要是皇上,我就要大大的賞賜這樣的人。”
玉嬌龍雖然覺得香姑這番話說得也有些道理,但總覺得她說得太刺耳了。特別是認為她不該借題發揮,罵得越乎情悖於禮了。她心裡感到有些不訣,責備香姑道:“你嘴也太尖刻。聖上宣渝以仁孝治天下,滿朝文武官員,誰家又不是以仁孝教子孫,哪能以一管之見,信口胡說。”
香姑本想頂她幾句,但想到小姐日來心境,不忍再去惹她生氣傷心,各自怏怏出房去了。
半夜,趙媽踢踢踵踵上樓來報,說玉夫人病情突然轉惡,已是彌留,少老爺和少奶奶都守在身旁,要小姐立即過去。玉嬌龍聞報大驚,急忙披上衣服,匆匆奔到玉母房裡,見玉母仰臥床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一動不動,有如死了一般。哥哥、嫂嫂恭立床前,滿面淚痕,悲慼萬分。丫頭、僕婦們屏息靜氣立在門外。玉嬌龍神情慘切,木然地俯身下去,用手在玉母鼻下一試,只微微感到還有一絲氣息。她心裡已經明白,把自己撫育成人、一貫疼憐自己並大自己擔驚受怕的母親,就快和自己永訣了。玉嬌龍想湊上前去呼喚母親,可她感到自己的喉裡好像被一團什麼東西堵住了,出不了聲;她想撲下身去哀泣,卻又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她只感到心裡一陣陣劇痛,好似整顆心都在於裂一般。玉嬌龍只俯著身子,不叫不哭,目不轉睛地看著玉母。突然,玉母嘴唇微微一動,緊閉著的雙眼卻慢慢地睜開了。睜得那樣大,又那樣有神,就好像睡醒過來一般,眼裡閃著光彩。玉母先看了看玉璣和鸞英,露出慈祥的笑意,微微地點了點頭。當玉母又抬起眼來看玉嬌龍時,她那慈祥的笑意消失了,眼裡卻露出一種悲憫和希望的神色。玉母從被裡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玉嬌龍的手,用一種十分微弱但卻十分清楚的聲音說道:“女兒,母親要走了,可心裡掛著你,上不了路。在這與你最後訣別的時刻,只求你聽母親一句話:允了魯家的婚事。”
玉嬌龍還是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玉母,流不出一滴眼淚,發不出一點聲音。臉有如玉雕一般。
鸞英察覺情況有異,一顆哀痛的心有如被封入冰塊一般。她忙俯下身來,對玉母說道:“母親,你放心,妹妹的事就交給媳婦好了。”
玉母搖搖頭:“嬌龍尚幼,任性,又不甚知禮。我走後,就把她託給你了。魯家的婚事,一定要她當面答應我。”
鸞英輕輕搖了搖玉嬌龍:“妹妹,你就討母親一個歡心吧,這比服藥還見效!”
玉璣也在旁說道:“妹妹,我玉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