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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旌旗根,聽耳好訊息。
蕙蘭依了香玉,坐馬車往匯芳書院留香閣來,不一時已至我閨處中。我相接,殷勤寒暄細敘,茶罷,蕙蘭噓寒問暖道:“這幾天天佑弟弟來否?”我唉聲嘆氣道:“他已好幾天不來了。”
蕙蘭傷心道:“我看他是從去年起始,心裡萬分不樂,我去問他,他總支吾相對。妹妹,你可曉得他到底為著何事?”
我納悶道:“果然他時常到吾處,見他總帶不悅之狀。究竟他為著何事,你們好姐妹總該知道,為何倒來問起我來?”蕙蘭見我唇槍舌劍,便留神說道:“我有時問他,他說什麼姐妹行中,他有一個最相契者,甚憐惜他難超苦海,又愛著他生就多情,又說什麼有意許終身,難以啟口的話兒。及至問他那位妹妹,他又不肯說了。我想他十二幾位姐妹中,惟有妹妹與著香玉、梅氏、晴雯、湘雲、嬌杏、紫鵑、林紅玉幾位姐妹最相知己。不過你從自家裡帶來的小丫頭雪雁一直還不知道你入書院,如今晴雯、湘雲與小紫鵑妹妹俱訂小星於沾弟,餘者幾位妹妹中,不知他心注何人。所以特來與妹妹知道,沒的待我來做個冰人,替他們成全的好事,勉得他們兩造難以啟齒。”
蕙蘭說罷,默視我,見我低了頭,沉吟不語,蓋聽了蕙蘭這番或吞或吐的話,明知有意而來。又想道:“我正欲與李香玉訂盟面談,到底草率。她這番言語,必天佑叫她來探我的,我將機就機,露些口風,待她在中間撮合了,再與天佑訂盟未晚。”胸有成竹,便道:“我想天佑若果為此事,也不好怪他,婚姻原不能當面自求自允的。但我看天佑此時也覺應接不暇,功名倒反懈怠。我也幾次勸他,他總迷而不悟,所以我也替他不悅。至於他的性情,果然忠厚。我也閱歷多人,可共患難者,應推他第一。我素來也是忠厚的,是以極其欽愛。”
蕙蘭聽說“欽愛”二字,便迎機道:“天佑忠厚人,妹妹亦忠厚人,自然妹妹欽愛他,他也欽愛妹妹了。”
我聽了這尷尬話兒,面龐一紅,乃道:“天佑此時不了,君當善言相勸,叫他竭力功名,自然的姐妹們肯終身相托了。他若這般閒蕩,自然姐妹們不敢終身相訂了。”
蕙蘭聽罷,問明白了,便道:“妹妹所言甚是。吾去問他一個明白,到底為那位妹妹,問明白了,我再來同妹妹說可好?”
蕙蘭見我能言善辯,心中十分稱讚:不愧聰明的賢明女子!聽她說話,一無差錯,或真或假,拿把不牢。”便道:“君言誠是,但問明天佑,要來對我說的,不要隱瞞。”
我笑道:“姐姐正主,豈有不來相告的。”遂飲了一杯茶,辭與我歸。正是:
全憑三寸生花舌,探得人情徹低明。
一路得意揚揚,抵曹氏府中,香玉接見,喜得手舞足蹈,如獲珍寶。便道:“蕙蘭姐姐來了,所託之事如何?”
蕙蘭笑道:“痴郎有福。”香玉便問如何,蕙蘭一一細告,又說道:“古人云:要知心內事,但聽口中言。聽她這番言語,明知託我探聽,他有意露出口風,再去做煤,有詞可說了。”
香玉樂道:“謝天謝地,這個媒人,索性要本姑娘去做的了。”
蕙蘭道:“這個自然。”
香玉又踘跽道:“我先請媒人,日後事成,再當叩謝。”
蕙蘭看香玉一副痴心,倒好笑起來,挽起香玉。香玉遂命管家治席相款,二人飲到二鼓方才撤席,蕙蘭辭歸自己的閨房。
明日,香玉不見蕙蘭來,便自去看她。蕙蘭便道:“你為何這般性急?你可知欲速則不達。如今愛妹已有意於你,你還要性急做甚?”
香玉輕輕說道:“我非性急,你可知定而後能安。如今徒託空言,未曾妥帖。你須再去,之後或長或短,吾可放心。”便對蕙蘭作了幾個揖。蕙蘭只得同她出門,送了她,自己往匯芳書院留香閣來。
千百度(四十四)
揮袖撫琴七玲瓏,菱花銅鏡涼夢魂
皓月長歌把臨風,青山莽莽望紅塵
再說蕙蘭昨日聽梅氏一席話,明知香玉使來:“聽她言語奇異,我便露了幾句,諒已對香玉說過,今日她必要來說起姻事,我將什麼言語去答她?”
便細細摹擬了一回道:“有了。她若說起終身之事,我只消如此如此,雖非顯言,宛如終身相托了。日後再與香玉說明未晚。”正想間,梅氏已到,蕙蘭接進。梅氏便笑道:“昨日與姐姐談了半天,我便去看天佑。待他酒後,被我幾句話,他卻和盤托出,盡告於我。妹妹家猜猜看,他為著何人這般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