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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五彩牌坊,只空出見方九尺“怡和園”三個大字。下掛著幾盞一串八行五色畫花琉璃燈。進了園門,屋內八扇油綠灑金的屏門。靠門一張八仙桌,圍著幾個人,在那裡寫燈虎字條。旁邊一張紅木凳,整齊擺放些荷包茶蛋、糕點,及文房四寶,預備夜裡飲酒對詩。正中間頂篷上,懸著個五色彩綢百褶香雲蓋,下掛一盞葫蘆式樣玻璃燈。
再進裡邊,卻是三面欄干,靠牆一個方亭子,塘上一盞扁方玻璃燈,上貼著許多字條,底下圍著一簇,約有二十餘長。走上亭子臺階,卻巳看見迎面寫著八個燈謎。我和春兒將要看時,只見怡和園的家人上來請安,說:“香玉才人何不到裡邊逛逛?”
我即問他主人,那人說道:“我們老爺在外赴席未回,只有王夫人在家。”我拱手道:“我和春兒先猜這幾個燈謎,再進去不遲。”於是同看第一個是:“火樹銀花百尺樓,過街鷹架搭沙篙”,下注《燈市竹枝詞》一句。春兒正在思索,只聽得我順口道:“這可是月明簾後燈籠錦,字字光輝寫鳳毛也?”春兒半解道:“只怕是的。”再看第二個是:“幾處商燈掛粉墻,人人痴立暗思量。”下注《無題》一句。我笑著說道:“這個真是‘秀才風味真堪笑,贈彩無非紙半張’。”春兒看了看另一燈謎道:“那第四個‘猜殘燈謎無人解,何處憑添兩鬢絲’打一動物的準是‘老虎’字。”我繼而笑了笑,道:“這第七個‘紅妝凝嬌珠簾後,奉旨白衣煙雨樓。’兩句打古人名的,想是‘柳永’。”春兒樂道:“不錯。”我道:“我們去和那出迷的人說罷。”春兒道:“我倆索性把那四個也打完了,再說不遲。那第二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打成語一句。必是‘風平浪靜’。”子玉道:“那首七律打古樂府八題的,第一聯‘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準是《白頭吟》與漢樂府《楚調曲》調名”我看了看道:“第二聯下旬‘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思念故鄉,鬱郁累累。’是《悲歌》,那上句‘平陵東,松柏桐,不知何人劫義公。’不知是什麼?”
春兒道:“或者是《平陵東》。那第三聯是‘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
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必是《北朝民歌》、《木蘭辭》。”我道:“第七句‘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不消說是《孔雀東南飛》了。”
春兒道:“末句‘怕見春歸,枝上柳綿飛。靜掩香閨,簾外曉鶯啼。’,大約是《碧玉簫》。就是第五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打《詩經》一句,及第八條‘今夕何年邀明月’打《唐詩》一句,猜不著。”正說著,只聽得有人問道:“桂花飄香之年,可是‘祭拜十二花神之年’?”園門口的人回說不是。文澤道:“不要給人搶去了,我們去報罷。”
大家走下亭子。我道:“那首《詩經》的,我已想著了,必是‘螓首蛾眉’。”春兒想了想道:“很是。這句實在虧你想。”
我認真想著道:“那打唐詩一句的,不要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春兒道:“姑且說一說試試。”我和春兒到園門口,一個個說去,裡頭都答應了“是”,就是末後一個沒有猜著。我胡說道:“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裡頭也答應了“是”。只見一人又拿了一盞燈出來,將先掛的那盞燈換下。見屏門後頭走了出一個人來,我見他有十幾來歲,生得眉清目秀,氣體高華,穿得一身雅淡衣服,閒閒雅雅的過來。
見眾人一齊迎上前來,稱呼他為研齋先生。研齋先生與我倆見了禮,又向我作了個揖,我連忙還禮。
頤和園的管家簫和即對我說道:“這位是張廷玉大人,是當今無雙士。香玉才人想必沒有會過?”張廷玉謙虛道:“今日承蒙香玉才人賞識,實為萬幸”便請我二人進內,我恭敬道:“今晚便服,未免不恭,容另日專誠晉謁罷!”
張廷玉笑道:“香玉才人,當今名士,不應瑣瑣及此。況主人也不在家,我輩聊以聚談,切勿拘以禮節。”我難以固辭,只得同著走出亭子,兩旁卻是十步一盞的地燈,照見一塊平坦空地,迎面不遠,就是很高的峭壁了。峭壁之下,一帶雕窗細格的五間捲棚、簷下掛著一色的二十多盞西域香蓮洋琉璃燈。
張廷玉讓進屋內,分賓主坐下。與其餘大人都是有過一面之緣,單與我敘了些傾心仰慕的話。我見他出言有體,舉止不凡,也知道是個名士,便也頗為浹洽。談了一會,用過了茶,有書童從裡間出來,送出一分一分的燈謎彩來,擺在桌上,是些湖筆,徽墨、端硯、雅扇之類,惟有我所猜的”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