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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完香,合掌,心中默唸:“願此香華雲,直達三寶所,懇求大慈悲,施與眾生樂。”
只覺沁出一滴汗從鼻尖順流直下。髮間斜挽著一枝漢白玉的雕花骨笄,垂著翡翠細琢的瑛珠,那樣圓潤透亮,那樣清涼,觸在滾燙髮熱的臉頰上。
“不知皇后娘娘鳳體何時能復原,大師,汝可掐指一算,吾心裡總念著不忘,熟否恭請主持指點迷津?”我微微蹙起娥眉,心底的傷卻不能放開。
木魚刻板平穩的敲擊聲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凌亂。有一陣大風激盪進大殿,環顧四周,勢驟然變幻;動盪不安。翻滾蛟龍,搖曳著自己的纖纖細腰,橫過幡帳,重重帷幕翻亂捲起,像舞姬歌舞時舒捲自如的臂。忽然急促的木魚聲斷然隨風息止而成兩半,主持哀嘆一聲,輕輕搖頭,不願吱聲。
我默聲不語,主持無語。佛亦然。吾勾起嘴角露出淡愁,生怕說錯話語,惹佛不高興。戛然而無話可問,風消逝,殿中的燭火滅去了原有的丰韻,凋零散落燃著的幾支,黯淡虛弱在風中掙扎飄動,如殘喘跳動的呼吸。一殿昏黃的矇昧。光線凋微,佛像也失去了平日神聖明亮莊嚴,折射出薄弱的溫柔清淡的光。
興許良久,他會開口,實然欲不敢前去擾亂,那斷成兩半的木魚棒可否已是最終的答案—病入膏肓。
在旁焦急等待的姐妹吹促著我說:“好了,妹妹已在佛前許願,求得平安,便可離身,不可再煩擾主持清修,方才說好猜燈謎,那就隨吾而來!”
“既然大師不願說,作罷。若是欲言直恐洩天機,連累大師與眾生,乃是大罪,不如聽天由命。”我徒然備增傷神,侃侃而說。
轉過身欲走,主持幽嘆輕聲說道:“施主,且慢,實然佛已給提示。不便多說。”
“那麼”,我轉頭凝望著他,目光如芸芸眾生中熾熱太多渴望:“汝已經胸有成竹,心中有數?”我深深地看著他,如有可能,我希望從他芳香潔白的靈魂看破塵埃。
他拾起碎成無法重組的敲擊木魚,抬起深邃的雙眸,目光冷昔如冬日結成冰塊的湖,清透得彷彿能洞穿一切。
我有一瞬間的失神落魄,從他的眼睛裡,我怫然看透夢境裡的一切。
他悵然屏住柔和的呼吸,輕輕說道:“施主,凡事只可順其意,且不阻礙,太過於勉強只會傷害自己,放在心上之事也如過往雲煙,不如痛切心扉,埋沒不想,汝會心裡輕鬆自在。”
四周空寂無聲。燭火輕搖,心若黑夜裡寂寞地亮著,頓然穿越雲被遮蓋的星際,嬉戲昆明湖那迷醉風光。撩起那溫熱河水,細細為你擦洗忙碌的憂傷。眼前那小朵的燭花彷彿綻放成了一朵朵絢麗的水中蓮花,睫毛上若隱若現安閒自在的鳥兒,恍惚間,明朗柔和紅羅輕帳、漂浮不定的燭影成雙之感。
他之言語冷清入耳邊,那樣近乎,好像一時就能觸控。“吾之話語想必汝心裡所想,不是任何事都能想象簡單。”
眸中閃過一絲不耐帶著唇邊綻放歡愉的笑容:“大師所言有理,但不必破費口舌相勸,既然心已決,接下之事都由我去經歷”我輕輕俯過身去,輕柔在他耳畔道:“敢問大師,何為情於何物,色為空,難不成終生孤鸞一輩辜負自身?”說完忽而莞爾一笑,眼前他的額頭似望不盡光滑如璧的天際,本欲以棲息我嬌嫩唇試探觸碰,不知有極高修為的主持還未六根清淨。輕輕一吻,也許那是一種說不出奇異的美妙的觸感,差點唇對額頭,主持驚慌惶恐一閃而讓,緊縮在一團,不停念著;“罪過,罪過。”心溫柔得彷彿要輕聲嘆息,“施主請自便吧,吾言實然還未知對與錯,但汝之言也無有對錯之分。”
我笑著說道:“實然人之六慾是天生自有,方才欲試探,悟到情感難以磨滅,若不及時閃躲,恐怕額頭便有了一抹淺淺的緋紅,大師,小女對不住,還望見諒。”
主持絢麗斑斕一笑,輕笑道:“施主心裡不忘卻只是情,既然深明大道,無須刻意逃避,若安心隨心,得到如意情感乃是輕而易舉。”
我聽後心花怒放,亦無法抵逾我此刻歡暢淋漓的心情。明白既然有了與天佑的感情,就不必迴避,珍惜便可。
他看著我的目光溫潤如鹿,緩緩閉上雙目,發出一聲悠長几乎聽不是很清晰的嘆息:“施主,隨遇而安。”
我只是默默一笑,悄聲道:“放心吧,大師,汝之善意我會記在心裡。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