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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愚蠢的嘴巴,快去拿!”羅蘭咆哮了,接著便跑到了樹叢邊。他深吸了一口氣,跟在那劣種生物之後的羅蘭高聲怒吼著,那嗓音直接將雞皮疙瘩急速送達埃蒂的雙臂。埃蒂以前曾聽到羅蘭這樣說話,頂多一兩次,但一旦他不這樣怒吼,就很容易令人忘卻流動在羅蘭身體中的王者血脈。
他又說了幾句話,但埃蒂完全聽不懂,接著,終於說了一句他聽得懂的:“出來吧,羅德里克之子,已被損棄、已迷途的你,在我面前行禮吧,我是羅蘭——斯蒂文之子,艾爾德的後裔。”
一時間,什麼都沒有出現。埃蒂開啟福特車門,遞給羅蘭他的槍。羅蘭抓住槍,沒有向埃蒂瞥去一眼,更別說道聲謝了。
也許又過了三十秒鐘。埃蒂張嘴想說點什麼,剛一開口,街沿邊茂密的樹葉抖動起來。又過了一會兒,那隻怪形怪狀的生物才重現。它依舊搖搖擺擺,但頭卻低垂著。長袍的正面有一攤溼漉漉的汙跡。埃蒂聞到這噁心東西身上散發出野蠻而濃重的尿味。
然而它屈下一膝,抬起畸形的手掌,舉至齊眉,那是表示效忠的宿命姿勢,但埃蒂覺得它是在哭。“向薊犁的羅蘭、艾爾德的羅蘭致敬!尊者,您能否向我展現神器?”
曾有一個名為河岔口的小鎮,一個老婦人自稱泰力莎姑母,她給了羅蘭一條精美的銀鏈、墜著同樣精美的銀色十字架。打那以後,羅蘭就一直戴著它。現在,他把手探進襯衫領口,掏出來給跪拜著的生物看——埃蒂很肯定,這東西正遭受放射性疾病的灼燒而在慢慢垂死中——此時,它用嘶啞的嗓音喊出了一聲驚歎。
“羅德里克之子,你是否願意在命程盡頭得到平靜?你是否願得取祥和的消亡?”
“是的,我可敬的尊者。”它說著,一邊嗚咽地低泣,又加上了一些埃蒂聽不懂的快速低語。埃蒂朝七號街的兩頭張望,擔心會有車輛經過——畢竟,這是夏季最熱的時候——但兩邊都沒有任何動靜。就此時此刻而言,他們的運氣至少還在有效期。
“你們有多少人在這個地域?”羅蘭問,打斷了這位時光闖客的喃喃自語。就在發問的同時,他舉起了左輪手槍,並將這把古老的死亡引擎慢慢貼近他的襯衫。
羅德里克之子將手平舉,但仍然沒有抬頭看一眼。它說:“很多很多,尊敬的槍俠,眾世界已荒疏,即所謂之稀界。戰界犬牙交錯,生者流璃失所。因我為他們感到悲傷,落入獄營,一路顛沛,所見無數低等人種、大小魔怪、乃至迪斯寇迪亞之神魔紛紛升騰而出,何處是家?苦不堪——”
“有多少丹-底凹?”
它努力思考著槍俠的問題,然後攤開它所有的手指(埃蒂注意到,兩雙手爪一共有十個手指),且攤開有五次。五十。但五十個什麼,埃蒂一無所知。
“那麼迪斯寇迪亞呢?”羅蘭又斷然問道。“你說的可當真?”
“哦是的,我是伽凡的謝紋,罕覓爾之子,南方平原的遊吟詩人,那裡曾是我的家鄉。”
“說出位於迪斯寇迪亞城堡旁的小鎮之名,我就讓你自由。”
“啊,槍俠呀,那裡早就死荒一片了。”
“我可不這麼想。說。”
“法蒂!”伽凡的謝紋聲嘶力竭,終於喊出這個名字來,一個四海為家的音樂家終生都不會料想到自己的生命將在如此偏遠陌生之地結束——不是中土平原,而是西緬因州的山裡。突然,它仰起可怖的、綠光閃閃的臉龐,看著羅蘭。又將雙臂長長地展開,彷彿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什麼東西。“法蒂在那雷劈遙遠的盡頭,在光束的路徑上!在沙迪克,在馬圖林,在通往黑暗塔——”
羅蘭的左輪手槍發聲了,僅僅一聲。子彈打中了跪拜著的生物的前額,徹底崩潰了它那張早已損毀的臉面。就在它向後傾倒的時候,埃蒂看到它的血肉化作慘綠色的煙霧,轉瞬即逝。片刻之間,埃蒂看到伽凡的謝紋的牙齒漂浮起來,活像鬼氣的珊瑚戒指,但須臾之間它們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羅蘭將左輪放回槍套,接著,伸出右手的兩根手指,在自己面前做了一個手指向下的姿勢,如果埃蒂曾見識過一次,就會知道那是在祈福。
“願你安息。”羅蘭說。接著又解開槍套,再次掏出左輪。
“羅蘭,那是不是……緩型突變異種?”
“是的,我認為你說得對,可憐的老東西。可是羅德里克家族來自非常遙遠的地域,我曾有所耳聞,在世界轉換之前,他們也曾臣服於亞瑟·艾爾德。”他扭頭望著埃蒂,縱是容顏蒼涼疲憊,藍眼睛卻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