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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若你真是無辜的,朕不會冤枉了你。”他看向站在一邊的佳婉儀,道:“婉儀便是證人,看到了一切的經過,講。”
佳婉儀這才回過頭來。
她的表情怪的很,既不是驚慌,也不是恐懼,更不是茫然。她一雙明眸炯炯有光,如灼熱的太陽一般,直視著凝雲的眼睛。
凝雲讀著她眼中的資訊,如抽絲剝繭一般,艱難而又驚訝。
激動自然是有的。佳婉儀為皇后立了大功,從此必定更得皇后寵信。
不安也是有的。這事即使不是她做的,她也必知道底細。只怕真有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她和皇后都跑不了。
而最後,驚就驚在這兒,竟有悲哀。
凝雲並不錯開一雙清眸,只頑強地與她對視著。
她並不是在同情自己啊!她的那種悲哀是一種惺惺相惜的痛。同是宮裡的女人,廝殺是必然的,你不去殺別人,別人便會來殺你。即便這廝殺發生在如此相像,本可以成為知音的兩個美麗少女之間。
想到這裡,凝雲無聲的笑了。
透過佳婉儀的敘述,她終於明白了發生的事情。
三 玉斷(3)
佳婉儀就那樣平靜地說出了早就在心中說了幾十遍的文章。
上林苑中的品茶閒聊,三人喝了茶,蘭才人便失了聲。太醫診斷後說是藥物所致,是有人故意為之。晚膳是同皇上一起用的,不會有問題。那麼其他的,就是那杯茶了。可三人喝茶,黎嬪喝的最多,也沒事,那麼亦不是茶。
雨溪拿來了糖。糖只有蘭才人用了。
雲通閣的宮女眾口一詞,這段時間沒有其他人碰過糖罐子。
只有雨溪。
可雨溪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小主?
雨溪是路昭容派來的。
內務府自然已打點好了,有人會咬定是路昭容做主把雨溪指去的。剩餘的茶安琪早已倒掉了,對外就說是喝光了。剩餘的糖也收拾乾淨了。因此,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雨溪和路昭容的清白了。
聽著這精彩的故事,凝雲再一次無聲的笑了。原來佳婉儀是這樣有心計的人,竟小瞧了她。
“證據確鑿至此,你還要抵賴嗎?”皇后吼道,卻不知問的是凝雲還是雨溪。
“奴婢冤枉。”雨溪伏在地上,咬緊了牙,擠出了這麼幾個字。
“該死的奴才,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拖出去,亂棍打死!”
“皇上和娘娘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死,但奴婢是清白的,求皇上明察。”雨溪抬起頭來,聲音鏗鏘有力。
“還等著幹什麼!你們要抗旨不成?”
凝雲一驚。
雨溪進宮時間亦長了,對宮中的傾軋之事早已見怪不怪。六宮之中,冤魂無數,清白又怎樣?屈認了罪,或許還能死得輕鬆些,不用受那般多的活罪。她又何必有這樣的鐵骨錚錚,誓要皇帝還她清白?或許這真是個心性崇高的女子啊。
想到這裡,她沒來由的冒出個念頭:別讓雨溪冤死。心性高的人不應待在宮中,難道這世上也容不得嗎?皇后想除的是自己,雨溪是無辜受累。事情或還有轉機,留得青山在才好。
凝雲本就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子,下定了決心,她的頭腦便飛快運轉了起來。
“且慢!”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堅定如昔。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龍胤冷眼看著她。
“臣妾要與太醫對質。”
這話又如一枚石子投入了湖中,激起水波千層。滿屋的人都呆在了那裡,皇后和佳婉儀更是吃了一驚。
“昭容,你自身尚且難保,還要為了一個奴婢冒險不成?”龍胤咬牙道。
“雨溪未認罪,臣妾以為不可妄斷……”
“大膽!你是指責朕嗎!”龍胤拍案而起,怒目圓睜。
凝雲強忍恐懼,重複道:“臣妾請求與太醫對質。”
皇后料想凝雲再怎麼狡猾也無力迴天,她冷哼一聲,心道好啊,倒要看看你怎樣垂死掙扎,於是勸道:“皇上何必動怒?不如就給路昭容這個機會,也免得傳了出去,外人說皇上專制。”
龍胤回頭瞪了她一眼,皇后卻一副端莊的樣子,並未退縮。佳婉儀直想跺腳,拼命向皇后使眼色,她卻不為所動。佳婉儀暗罵,你怎麼這樣愚笨,路昭容有多厲害難道你不知道?給她任何一個說話的機會,都有可能讓她翻天。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