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醒了麼?還是睡的?無法辨別音樂的方向,也無法轉身,甚至無法暢快呼吸。有些東西在一絲絲離開身體,我卻無力阻擋。
咚,鏗鏗…
江南絲竹被一種清脆敲擊聲打斷。
這次是玩真的,我清楚地感到敲擊聲異樣地衝擊著耳鼓,那倉皇盲動使夢境的繭上被硬生生咬出一個開口。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
醒來時天黑著,我輕輕嵌亮手機鍵盤。午夜2點3分。這是六神無主的時刻,連內臟都睡覺了,我卻悽悽惶惶醒著,在沒邊沒沿的黑暗中獨醒著。
醒著有時也是可怕的事,裹緊被子和貼身睡衣根本不能抵擋,那種直刺心窩的莫名東西,它似乎根本不走尋常途徑。它就在這。它居住於此的年代比我要早得多。
三
眼睛有些腫,眼白上有來路不明的血絲,眼眶有不清不楚的混沌。也許是晚霜未經起歲月考驗,一夜之間變成了柿餅上的糖霜?總之這面孔越看越不像自己。鏡子是那鏡子,我還是那個我麼?
直到房東在院子裡嘩嘩地潑水灑掃,我才想起自己在鏡子前徘徊15分鐘之久。
以前可從來沒有超過5分鐘的時候啊,罪過罪過,匆匆抓起揹包,立即開始必修功課:早飯——考研補習班——午飯—圖書館……
“呦,這丫頭風風火火的……”房東正在掃院子,黑貓在掃把陰影裡搖尾巴,我剛跨出院門,它狠叫一聲,似乎在向房東告密。
◇歡◇迎◇訪◇問◇。◇
第36節:對鏡貼花黃 文/一江水(2)
正午陽光不僅在柏油路上產生鏡面反射,也成為我一天活動的鏡面分割。
……
夕陽再次把衚衕宅門串聯起來,高高低低的椽子和門墩在黃色光暈中彼此問候,垂下幾經風霜的門扇,就要分隔成無數個獨立小世界了。
我的小世界門口蹲著黑貓,它是找茬攆我走。忘了,今天應該買魚乾賄賂它,忙忘了。我想悄悄繞開那頭莫名憤怒的小黑傢伙,可無論轉到哪個角度,那對綠眸子總是冷冷盯著我。
“大娘,它……”我把書包擋在身前,生怕它撓到我。現在狂犬疫苗可貴呢。
“去!”房東拿掃把趕開了黑貓:“回來啦,吃了麼?”
“吃過啦,大娘吃的啥?”我自以為和她很熟,順口回問。房東幾秒鐘才硬蹦出一個詞:“炸醬麵。”
夕陽被匆匆關合的門扇夾住了,院落裡留下一片無聲驚叫,空氣逼仄使東西廂房正房門廊都拉緊了距離,像因飢餓而皺縮的胃囊。
看來我們還並不熟悉。
四
幾點了?今晚第幾個夢了?這是住在這的第幾夜?
突然站在一片白地裡,白得什麼都沒有。
然後,白色被撕開一道口子,有人把一面鏡子推了進來。這鏡子我沒見過,肯定沒見過,樣式太古樸,像是鏡子的木乃伊老祖宗。或許比木乃伊扮相好些,起碼紅木像框很上檔次。
鏡子就懸空站著,我想問它累不累,猶豫半天也沒開口,但它卻似乎知道我的心思,輕輕地,一點點地,緩慢而絕不停留地轉過來,把整個鏡面端端正正朝向我。
鏡子裡遠遠有個人。是我。
“我”穿了一身蘇繡旗袍,很委婉的一種身段坐姿,身前身後似乎有些梅花、茉莉,或者我根本不認識的小碎花。
“我”在看著什麼,一本書,或是畫冊,或者情書……太遠了,看不清楚。
“我”安詳地翻著紙頁,把每一秒鐘都充分溶解了,讓每個動作的細節都無限伸展。
與此同時,鏡子外的我,似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身體裡的什麼東西,但又肯定不是血漿、骨髓,也不是筋頭肌腱。
是什麼呢?我想不出,突然發現自己是站著的。
那又是誰?
純白空間在疑問中轟然坍塌,鏡子幽幽轉了一半,以斜睨的角度對準我,裡面的“我”向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鏡子就那麼轉過去了。
然而,背面,還是一面鏡子,裡面是……
咚,鏗鏗鏗……
夢又斷了。我費力地睜開眼睛,手機顯示午夜2點零1分。
……鏡子!我仗起膽子望向鏡子的方向,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
算了,夢境中鏡子和這面截然不同,又何必遷怒?可那種鬧鐘式的敲擊聲又是怎麼回事?頭疼,頭疼得直抽筋。對,就是抽筋的感覺,好像腦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