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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
謝朝淵去乾明帝處請安,剛進門就察覺殿中氣氛不正常。
禁軍統領在稟報太子被刺失蹤案的新進展,前日被押下的圍場雜役經過嚴審,招認了他是被人收買構陷趙國公世子,已在獄中畏罪自戕。
“據雜役丁卯交代,他之前在賭坊輸了錢,欠下大筆賭債,月前認識個做酒水買賣的同鄉,對方幫他還了賭債,且又另給了他一筆銀子,授意他出來指證曾在圍場山林中見過趙世子身邊人行刺太子殿下,臣等去查他說的那同鄉,發現那人前日夜裡不巧醉酒落水溺死了,家裡人對他在外頭做過什麼一無所知,但臣等在他家中搜找到一封沒頭沒尾的信,指使他收買雜役丁卯,他妻子提起他早年曾有個結拜義弟,後頭走武舉發達了據說進了王府,那是她丈夫唯一可能認識的官場中人。”
禁軍統領話音落下,謝朝溶按捺不住立刻追問:“王府?哪個王府?”
禁軍統領呈上那信和一副畫像給乾明帝:“這是按照那婦人口述畫出的畫像。”
乾明帝皺眉看了一陣,方正臉的長相,看不出特別,於是傳給其他人看,謝朝溶迫不及待接過去,也沒看出什麼來,倒是他才十二歲的胞弟謝朝沂探頭過來瞧了一眼,忽然咦了一聲:“我好像見過這人。”
謝朝溶目露精光:“在哪裡見過?”
謝朝沂仔細想了想,目光轉向謝朝淇:“這人好像是四哥身邊的侍衛,我在四哥那裡見過。”
謝朝淇皺眉。
謝朝溶磨牙:“老四!”
禁軍統領呈上第二樣證據:“臣等在那片山林裡來來回回搜找了數遍,在太子殿下遇刺的地方附近,找到了這枚掩蓋在爛葉下的扳指。”
看清楚那是什麼,謝朝淇面色乍變。
謝朝溶厲聲道:“好啊!果然是你!這枚扳指分明是你之前從父皇這裡討去的御賜之物,我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乾明帝陰下臉,冷聲問謝朝淇:“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朝淇用力握了握拳:“兒臣不知道,這枚扳指確實是兒臣的,兒臣賞賜給了兒臣的侍衛江世,但江世他絕不可能去行刺太子!定是有人要冤枉他,請父皇明鑑!”
“分明是你指使他構陷趙世子,你還有臉狡辯!”謝朝溶趾高氣揚,這口惡氣他憋了兩天,今日可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了。
謝朝淇死死咬住牙根,撩開衣襬跪下地,朝乾明帝磕頭:“請父皇明鑑。”
大殿裡一時只餘謝朝溶的叫囂和謝朝淇不斷磕頭的聲音,首輔沈重道觀察著乾明帝面色,小心翼翼地提議:“陛下,還是先把人傳來,當面審問過再行定奪?”
乾明帝沉聲:“把人給朕帶上來。”
那叫江世的侍衛本就隨了謝朝淇一塊過來,就在殿外候著,很快被人帶進來,跪地爭辯:“卑職沒做過,扳指之前就丟失了,那信也不是卑職寫的,卑職與那人確實有過結拜之誼,後頭因為一些事早斷了往來。”
“太子失蹤時,你在哪裡?”乾明帝親自審問他。
“護衛淮王殿下在圍場打獵。”
“可曾進過山林?”
“……進過。”
“一個人進去的?”
江世忽然就不吭聲了,低著腦袋死死握緊拳頭,謝朝淇焦急幫答:“和我一起,我們一起進去的。”
乾明帝冷眼看向他:“可還有其他人?”
“……沒有。”
“你倆一起進去,沒有其他人跟著,進去了多久?”
謝朝淇神色變得莫名慌亂,支支吾吾道:“沒、沒多久,兩刻鐘左右。”
“你倆是去林子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怎的這般心虛?”
謝朝溶毫不客氣地譏誚:“兩刻鐘?進去整兩刻鐘不帶其他人?老四,這不像你作風啊?你不是最怕死進進出出都要前呼後擁一大堆人護衛的?怎的這麼巧偏偏太子出事那天,你就只帶了這麼一個人進去林子?”
謝朝淇再次磕頭:“父皇明鑑、父皇明鑑,江世他真的是被人冤枉的,那枚扳指之前就不見了,他早跟我說過,定是有人把扳指偷走了拿來誣陷他,父皇明鑑啊!”
謝朝淇第一次在人前這般驚慌失態,一直沒吭聲看熱鬧的謝朝淵忽然開口:“那雜役在獄裡死了,唆使他的人偏又落了水,卻留下了那封信,未免太過刻意了些。”
他話出口,謝朝溶狠狠瞪過來,謝朝淵一臉無所謂,反正他就這個德性,想到什麼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