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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寄給黛莉小姐的《十年》,應是開明書店贈給作者兩三本樣書中的一本。1936年,時間也是對的。
賓堂一席話,知曉《十年》書,得來全不費功夫。
巴金先生這封信,使用的正是開明書店稿紙,豎排小格子,透著一種斯文。
從信中可見,黛莉“又寄了錢來”,並說“把那錢送給那些沒有飯吃的人”,而巴金先生也“常常把錢來送人”,這說明,理想主義者都將個人錢財看得很輕,深知“我一個人用不了多少,而需要錢用的人又是那麼多”。從另一個角度看,黛莉的家庭條件應該相當富有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呢?
巴金致黛莉第三封信,便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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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血濺《犧牲者》(1)
在太原與古董商老趙分手後,我一直惦記著,誰是“坡子街20號”的老房主?查到房主,便可查到家中後代,也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收信人趙黛莉的下落。她是一位什麼樣的女性?後來命運如何?漫漫70年歲月,她還在人間嗎?她有沒有留下子女?如果她已經去世——這種可能性相當大,她的子女們能不能提供母親的相關情況呢?這一連串問題困擾著我,一股探尋歷史的沉重力量驅動著我。本來,我們為研究界保護和公佈這批書信,無疑是任何一位晚輩作家應該做的,因為我們熱愛巴金。但是,僅僅如此還很不夠。追索巴金故事以及上個世紀的讀書人或曰知識分子們,在中國這片古老土地上,走了一條什麼樣的道路?問題深遠而又現實,似乎更加重要。作家報告人生,報告社會,報告上世紀中國人特別是知識分子之命運,便是職責。
我們理應下些工夫,尋找黛莉。
老趙曾經譏笑我,說我“鹹吃蘿蔔淡操心”,且不去管他。我只是記著,他能在工廠行政處幫忙查到老房主,不知此事有沒有著落?只要得到一個房主姓名,尋訪工作就不難繼續。
我與這位趙從平先生分手,是2008年9月中旬。分手後,我先是前往鄂爾多斯參加文化節,繼而轉赴北京,在《中國作家》處理《晉人援蜀記》編髮事務。中間抽空兒把七封信抄錄出來,這樣在閱覽時就不必翻動原件,可以儘量使它們不再蒙受損壞。接著復去湖北恩施鐵路工地調研多日。再返北京後,參加兩次關於我的作品研討會。待到轉完這一大圈兒,我返回太原,已是冬雪紛飛時節,寒風凜冽。
萬萬沒有料到,驅車太原,下車落座頭頓飯,便驚聞老趙出了大事。
這一天是2008年12月7日,晚飯。有山西古玩城老友雪野先生參加。頻頻舉杯之際,雪野突然將杯子停在唇邊,語驚四座:老趙,告訴你一個不幸的訊息,和你打交道的那位趙從平,這兩天剛剛被人殺了!
一口酒噎得我嗆了肺,當下驟咳不止。
雪野先生以他詩人的想象,竟嚇唬我說,此事還將累及我本人。只因為,趙從平先生被害現場,也就是文廟22號立玄齋,隔了櫃子的裡屋,床頭櫃上展開著我的《犧牲者》裝訂本。很可能主家夜半時分還在研讀此著,不期然竟遭壞人侵入,當下手刃趙從平,血濺《犧牲者》,公安局認為這可是一條重要線索哩。
我說我人在京城,根本不具備作案時間。雪野就開出野蠻玩笑,說我車技高超,陰險毒辣,夜半帶刀往返晉京兩千裡之間,製造巨大疑案,也是可行的。
我說人已逝去,不得汙言穢語。轉而又問雪野,你如何知曉現場情況呢?雪野說,趙從平那店,緊靠省文物局,案發後,為了識別鑑定房中古董價值,偵探們就近請來文物局專家老孟等人,入室協助勘察。而老孟是我們共同的朋友,事後相告雪野:趙從平身中數刀而亡,血濺《犧牲者》啊!
雪野把那杯酒嚥下,最後說:不信你問問老孟!
我怔怔地望著雪野那張過早老化的精瘦馬臉,半天緩不過勁兒來,心中痛惜趙先生之死。恍惚間,又覺得雪野今晚回家,也不保險。
夜半燈下,我翻閱此前與趙從平先生交往的日記。進而長嘆,巴金七封舊信,如若不是兩月前成交,今日又向哪裡去尋?恐怕又要長期埋沒下去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五 血濺《犧牲者》(2)
天一亮,我匆匆起身,駕車前往文廟古玩半條街。我要實地看看文廟22號現在的樣子,看看雪野酒後的話是不是真的。停車後,我亦步亦趨走向立玄齋。只見四尺寬卷閘門上,貼滿了太原警方的白色封條,上寫“十二月六日封”字樣,下邊蓋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