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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嚇得絕足不敢來這裡了。連色膽也闕如,哪比得您的英雄氣?”
那漢子道,“英雄氣?驚才絕豔的秦少游有一首《生查子》,也把你的美寫活了:‘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嫋。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歸去鳳成時,說與青城道。看遍穎川花,不及師師好。’他可是擺明態度真讚頌你來著——他也不是你的知音嗎?”
李師師微喟道,“他?添了脂粉氣,少了丈大志。”
“丈夫志?英雄味?”那漢子又一乾而盡一杯灑。
他的背很挺。
——連飲酒的時候也是。
戚少商這才注意到桌子上(靠近這漢子身前之處),放著一尾琴。
焦尾蛇紋虎眼赤衣琴。
戚少商從沒見過李師師有這口琴。
——顯然,那琴非李師師之物。
只不知這口琴是這漢子的,還是他拿來送給李師師的。
戚少商遙遙看著這口琴:他不是看出了琴絃的韻意,而是看出了琴裡的殺氣。
殺機。
“那麼說,戚少商戚大寨主,他是最有英雄氣、丈夫味了吧?”那漢子道,“——他也不是你的知已情人嗎?”
他這句問題一問,間得戚少商凝住了神。
他屏息細聆。
他也想知道答案。
正想知道。
真想知道。
答案是一聲嘆息。
一一幽幽。
悠悠。
那是李師師的喟嘆。
4.多情總為無情傷
對李師師的回答,戚少商宛似給迎臉擊了一拳。
痛卻在心。
雖然師師什麼都沒有回答。
她只嘆了一聲。
這就夠了。
在這時候的戚少商,已經過長久的深情與寂寞,而此際他的人已歷風霜,但偏是情懷未老、情更熾,他本來有滿懷的真情要去送出這一朵花,以及不惜用他全部的前程去追求一個女子一一
——只要在這時候恰好出現值得他付出真情的女子。
一一李師師是嗎?
他不介意她的過去。
他不介懷她出身青樓。
他甚至不去計較李師師愛他是否像他對她一般深。
——也許誰都不算太深刻,至少還沒演變到大深刻。
就在這時候,他就聽到了這樣一個問題。
儘管李師師並沒有回答。
但她只留下了一聲:
嘆息。
戚少商忽然覺得啪的一聲,身體內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而他和他的自尊和自信一下子彷彿只值得三錢半,就像正擺在那背向他而坐的漢子面前的那隻空杯子。
——儘管他尚未深情,但總是個多情的人。
多情總被無情傷。
很傷。
傷情比傷神更傷。
隨著那一聲嘆息,那頎長身形的男子卻笑了。
一面笑著,一面把他杯中酒一乾而盡,然後仍以一種帶頭撥銳的語調說:“難道這人你也一樣覺得他不行嗎?”
戚少商在屋簷外窺伺著此人,情緒複雜起伏,只覺此人同情、可厭,但也居然有點親切有趣。
——這人的來歷,呼之欲出,而且他跟李師師的關係,以及談話的內容,每每都引起他莫大的興趣。
可厭的是這人說話尖銳,自以為是,好像非如此口出狂言不能表現出他遺世而獨立的狂態來似的。
他連他語調撥尖提高也聽不順耳。
戚少商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故作猖狂的人,可是不知怎的,偏又覺得此人與自己似有頗多相近之處,似曾相識。
而且居然還有點可親。
但最令他憎恨的是:
對方問了師師這一個問題。
而且還聽到了李師師的那一聲嘆息。
他恨不得殺了他滅口。
他極希望李師師能說話。
說什麼都好,只要說一些話,總好過這樣像一片葉落的一聲輕嘆。
他有受辱的感覺。
笑了。
——那漢子。
然後他握住了拳頭,右手,向屋頂舉了拳。
——他在幹什麼?
——他向誰舉拳?
——莫不是他向自己舉拳!?
——難道他已發現自己的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