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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為什麼對我尚有可留戀處?”
“——這是個荒淫皇帝,你是個美麗女子,他好色,自然便喜歡你了。”
“他有的是三宮六院,七千粉黛,他還是老來找我,還自皇宮暗修潛道,為的是什麼?”
那漢子調笑道:“因為你醉倚郎肩、蘭湯晝沐、枕邊嬌笑、眼色偷傳、拈彈打鶯、微含醋意,種種顏色,無一不美。”
“——你才老含醋意!”李師師笑著啐罵他,“老不正經的!他喜歡來寵幸我,是因為我特別。”
“特別?”
“一一與眾不同。”
“眾?你指的是他的妃子、婕妤?”
“她們是隨傳隨到,對他天天苦候;我是閉門閣中坐,讓他找我,她們是宮裡的,我是野外的。若比禮儀教養,哪還容得下我李師師?就論花容月貌,比我師師姣好者,必有的是。我到宮裡跟她們比,一比,就下去了。我若坐鎮這兒,李師師還是京華青樓紅顏花魁榜上佔一席之位今未衰……”
“豈止如此,師師確是京城紅粉第一豔。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別忘了,一旦入宮,有一日,說不定你成了正宮娘娘,那時……嘿嘿,恐怕你還不識得孫某人這白丁閒漢了。”
“你少討人厭,嫉不出口話變酸!我可自量自衡得一清二楚的,就憑我的出身,能人妃子之列已屬妄想,頂多能晉為宮娥,還能圖個什麼出息?不如窩在這兒,師師我還是個紅角頭。皇帝萬歲爺真要召我入宮,我膽小,還真不敢去呢!”
“哈哈……沒想到豔絕京都、膽色雙全的白牡丹,還是生懼在入宮這一環節上!師師是從市井青樓門上來的,還怕那些未經世故的宮鬟殿嬪麼!”
“孫公子,話不是那麼說。在朝中呼風喚雨的,一旦流落鄉井,確未必輪得到他們吒叱。可是在鄉里翻雨覆雲的,一旦人了廟堂,也不到他們話事。正可謂各有各的朝律俗規,以我這等出身跟備有背影靠山的妃嬪爭風,只怕也一樣落得個慘淡下場。”
說到這裡,師師又鬱郁一嘆,淚光映上眼波:
“說什麼的,我都只是個苦命女子,出不了陣仗,上不得殿堂,只供人狎弄調笑,私心底苦不堪言,惟勘破關頭,獨對紅妝,空灑度日,殘燭度年。”
說到這裡,伊竟潸然垂淚,口占一闕吟且唱道:
“淚盡羅中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那漢子聽了,似也坐立不安,終於踱到步來,忽然抬頭,臉色好白,眼色好厲,猛向窗外一瞥,雙目如電,幾與戚少商目光對觸,打了個星火眼。
只見那漢子臉尖顏白,雙眉如劍,唇薄如紙,神情傲岸,志氣迫人,軒昂繳奇,自有一股過人氣態。
就在這時,忽聽閣中房門急響,有老嬤嬤急促語音一疊聲低喊急喚:
“師師,師師,萬歲爺來了,道君皇帝來探你了。”
第八章醉枕美人膝
1.深情豈若無情真
這次,李師師也頓為之粉臉變色,情急地道:“他……他來了……怎地在今天也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竟說來便來
她一面急,一面望著孫公蛭,眼裡流露出一片催色,令人哀憐,也令人愛憐。
孫公蛭神爭冷峻,冷曬道:“——你要我先行離開、是不?”
李師師楚楚動人的點了點頭。
孫公蛭一笑、抄起桌上的酒壺,也不倒酒,仰脖子一氣幹盡飲淨,然後崩的一聲,咬下了壺嘴,拋下一句話:
“好,你要我走我便走,我也不礙著你的事——反正,在這兒偷雞摸狗的,又豈止我一個!”
說罷,他撈起焦尾風琴,猛回首,往窗外盯了一眼。
戚少商機伶伶的打了一個突。
此際,他跟那人首次正式對望。
戚少商心下一粟,以為對方必自視窗掠出,正要找地方迴避,忽聽孫公蛭冷哼一聲,一手挾著琴,一手開啟了門,大步而出:原在門個候著的李姥,因為門前一空,幾乎沒跌撞趴了進來。
戚少商只覺與那人一記對望、就似是大日如來遇上了不動明王,打了一個星火四濺的交鋒,但又似是同一家、同一門、同一血脈的唇亡齒寒,首尾呼應。
他極憎恨這個人。
——好像這人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事。
他也覺得此人甚為親近。
——他和他之間,仿似沒有什麼分別!
這感覺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