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4頁)
丟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已經掛在照相館的櫥窗裡,女友興奮地說,照片太漂亮了,太美麗了,比我漂亮好幾十倍。女友一定要拉上我去照相館,那天午後,小小的照相館熱鬧極了,來了幾個女人,她們來自肉聯廠,來自印刷廠,來自百貨公司,來自自來水廠,她們都是我周圍的一群與我年齡相仿的女人,她們正陷入攝影師,一個禿頭男人為她們為我們設定的一種生活之中去--我們心甘情願地正在加入攝影師的魔法之中去。目的只有一個,讓青春顯赫的一剎那裝在一隻只塑膠鏡框之中,展覽在明媚的八十年代初期。這種時髦正在小縣城流行著--竟然是由一個禿了頭的攝影師開始發起。我們陷入了這種表面的短暫的快樂之中去。就這樣,照相館很熱鬧,攝影師很輕易地讓魔法勾引了女人們。
這個魔法使縣城的女人,那些擁有青春期幻想的女人的頭像裝在鏡框之中,被輪流地展覽著。我也是被展覽者之一,當我主動地要求那隻鏡框從櫥窗中取下來時,攝影師正舉著眉筆幫助另一個女人畫眉。
一個男人,樂於收藏女人青春期的頭像,並因此將這些頭像鑲嵌起來,這是一種技巧和魔法。很多年以後,我回到了縣城,他的照相館已擴大了,這時候他已經做起了婚紗攝影。這是照相館,這是一家婚紗攝影館。他似乎變老了,他已經有了一個化妝師,很年輕,站在他的一側。鏡框已經換成了木質的框架。從我看見他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是攝影師,現在依舊是攝影師。他的一生的興奮點依然在延續著。一種鏡框中的魔法從1983年瀰漫到現在。我儲存了那隻鏡框,那個縣城攝影師給我的帶來的生活,也許是淺薄的也許是陳舊的,然而,正是它們使我欣賞到了另一張面孔。
縣城照相館的男人一輩子生活在小縣城,他給一座縣城帶來了影像中的魔法。如今,一對對年輕的戀人在結婚之前,都要走進照相館,拍攝一組婚照。攝下面孔的人,攝下婚紗照片上的人,一個男人,就這樣禿著頂,堅持不懈地用照相館的手藝活維繫著他的世俗生活。同時也給縣城的人們帶來了另一種世俗生活。
1987年 陪我到墓地的男人
。 想看書來
第六章 男人的故事(5)
墓地像是從撕破的烏雲中逐漸隆起的丘陵中升起的--絕望。離絕望越來越近時,也就是離墓地越來越近的時候。當我們奔赴墓地時,也就是前去埋葬父親的時候。此刻,他找來了掘墓人,他尋找到了石匠,他年輕的影子在事先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然後便站在墓地上迎接我們。他是我在縣城的摯友,他從未向我表達出愛慕,因為他會預知未來,在我們坐在黃昏的椅子上聊天時,他就開始預知了我的未來。他說,你是一定要離開的,沒有留下來的任何一種可能性。儘管如此,他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叩開我的門,作為摯友陪我度過黃昏,很多像他年齡的男人都已經戀愛或結婚,然而,他彷彿並不著急,以致以別人以為我是他的未婚妻。
面對這種議論他坦然地平靜地笑了笑,沒有一種可能讓他去解釋其中的差錯或誤解,他始終陪我寫作、讀書和聽音樂。偶爾到某座小鎮上走一走。當我父親快要離世時,我經常往返於醫院,於是,他也就經常往返於醫院,凡是佈滿我行蹤的地方,就會出現他的一道影子。那時候,他的職業是一個警察,而他的業餘愛好是繪畫、拉小提琴,講故事,練書法。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可以陪同我度過永勝小縣城無以計數的許多黃昏。並使這些黃昏顯示出小提琴弓弦般的旋律,繪畫的意象,而當他講故事時,我會把脖頸伸得很長,我的脖頸竭盡全力地想抻到他講述的故事的一幕一幕細節深處,我不知道聽他講過多少故事……這樣一個摯友陪我到醫院時,而我的父親已經陷入了絕症之中。
在微暗的光線之下,他早出手來幫助我替父親翻動著身體,我好像增加了一種力量,可以對抗那些陰鬱的飄帶,而那些飄帶卻試圖將我勒死,他的存在將那根陰鬱從黑暗地帶上飄來的飄帶阻隔在外,當我仰起頭來,讓他預測一下我父親會不會死時。他沉思了片刻告訴我說:“你父親這一次一定要死,他是必定要離開你的。”對此,我很生氣,埋怨他沒有吉言。他安慰我說:“我們有一天也會死,只是遲早而已。死亡就像出生一樣是一種命運。”這些話是他和我站在父親的病房外一片蔥綠的草地上說出來的。
他說得不錯,父親是肯定要死的。果然,我們已經置身在草地上,摯友站在我一側,在之前,我彷彿已經預先準備好了用我的生命來承受這隻令人絕望的坑。然而,我的身體依然像一片葉子,瑟瑟地顫抖著,他輕聲說:“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