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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報信官又詳細說了一遍,再多也說不出些別的,只說唇色都發紫了,一會兒哆嗦著不停喊冷,一會兒又出了一身熱汗,眼睛一直閉著,喚他也不聽。灌下去的藥總要吐出來。秦老元帥面上沒說什麼,晚上總要守在床邊整宿整宿地不合眼。全軍上下也失了士氣,那蠻軍日日來陣前叫罵,更顯得慘淡。
陸恆修聽得憂心,轉過臉問太醫:“可有救治的法子?”
太醫們捋著鬍子搖頭:“總要親自去看了,望、聞、問、切之後才能有個定論。聽說蠻人擅巫術,若是巫毒就……”
窗外的雨不知在何時停了,微微泛起了天光。
手用力握住了扶手,陸恆修明白了太醫的意思:“秦將軍就仰賴各位杏林聖手了,陸某先在此謝過。”
說罷起身一揖到底。
太醫們忙離了座扶他:“陸大人切莫如此,下官們自當全力施救。”
又恐他不放心,依照著報信官的說辭給他分析大約會是哪幾種毒物,要用到哪些藥,如何解。陸恆修認真地聽,記下了讓小廝們去採辦準備。等送走太醫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耀陽,如正午豔陽般耀眼的人。
陸恆修不諳武藝,小時候見秦耀陽將一把三尺青鋒舞得如龍似蛟虎虎生風總覺得豔羨異常。將門之子,為人卻不粗俗,反而對各家經典也頗為精通,翩翩然有儒將之風。陸恆修自小與他談得投機,總在一旁看他舞劍,下棋、談天、飲酒,當今天下的情勢,對政事的看法……或所見略同或各有千秋,亦可謂知己。盡興處,你一大口我一大口共飲一罈陳年的女兒紅。總讓在一邊不能插話的寧熙燁恨得牙癢癢。
當年秦老元帥大敗北蠻凱旋而歸,先帝御駕親至城外迎接。太子熙仲捧劍,文武百官隨行。京中萬人空巷,爭相一睹名將風采。所到之處,歡聲雷動,萬民敬仰。陸恆修等也擠在人堆裡湊熱鬧。
陸哼儉羨慕地說:“耀陽,你父親好威風。”
秦耀陽卻不屑,指著馬上鎧甲凜凜的父親道:“將來我定比他更威風上千倍萬倍!”
寧熙燁不語,斜著眼角冷冷地笑。
恰被他看見,也不惱,牽起陸哼修的手故意說得大聲:“好男兒志在天下,將來我在外為我朝開疆拓土,小修你就在內理政輔朝,給我大寧子民一個安寧天下。不像某人,文不成武不就,上愧對於皇天厚土,下羞見於列祖列宗。”
寧熙燁被他說到痛處,一把拽過了陸恆修氣哼哼地不說話。以後見了秦耀陽就更沒了好臉色。
到了宮門口,眾臣正聚在一起議論什麼,原來寧宣帝今日忽傳不朝。
陸恆修心裡思量著,雖然寧熙燁偶爾會鬧脾氣嚷著不上朝,但嚷歸嚷,朝總是會上的。
瞧見靈公公正在轉角處探頭探腦地對他招手,就走了過去:“陛下怎麼了?為何不上朝?”
“陛下病了。”靈公公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昨晚太后來了。”
“怎麼回事?”太后去找寧熙燁無非是為了立後的事,但是與寧熙燁的病又有什麼關係?
“奴才在門外偷聽了些,說是已經有了人選,要陛下下旨讓人家入宮……”靈公公續道,看到史閣老正往這邊來就趕緊閉了口,只匆匆道,“陸相您儘快到御書房來一趟吧。”
史閣老轉著掌中的如意球,對陸恆修說道:“陸相,既然皇上不朝,戰事又拖延不得,您看如今要怎麼辦?”
便暫且把寧熙燁的事放下,跟幾位將軍商量起來,派誰去支援,帶去多少人馬、糧草,如何迎戰等等。太醫院那邊說有些藥材還沒備齊,只得讓太醫們先帶一些上路,其餘的等籌齊了再送去。臨行前又把幾位太醫找來反覆吩咐了幾遍。不停地發信去詢問秦耀陽的傷勢。
靈公公幾次派了人來催,說皇上病了,要陸恆修趕緊到御書房去。總是被急報逼得一拖再拖,連恆儉都看不過去,替他攔了,才算抽出了空。
到了書房門前,就見僕從侍衛如雲,滿滿站了一院子。靈公公低喊道:“陸大人您可算來了,急死奴才了。”卻是拉著他往外走,一張隨時能冒出油花來的臉上一層一層沁著汗珠:“太后來了,您先避一避,別讓她瞧見了,等等奴才再領您進去……”
終是來不及,太后已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氣度雍容的女子一眼就瞧見了宮門邊的陸恆修:“那邊站的是陸相吧?”
陸恆修忙上前跪拜行禮,她揮了揮手裡的絲帕不冷不熱地說:“皇上只是風寒,太醫說修養兩天就好了,朝裡的事就請陸相和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