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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木溪燒大灶,灶上有兩個或三個鐵鍋,我家是兩個鐵鍋,灶口的鐵鍋大,近煙囪的鐵鍋小,大鍋煮飯炒菜,小鍋專用燒水,點著火就同時受熱。煮飯時,將米和水放進大鍋,米開花時,將幹番薯絲放進去,攪勻,用撈箕一道撈起,裝進木飯甑,舀起米湯,往鍋加水,擱上飯甑,就開始蒸飯了。撈箕,細竹篾編,淺弧形,直徑約二尺,有一竹片做柄,我喜歡拿它去小渠裡撈蝦。用木甑蒸飯,飯上可以蒸若干個菜,比如粉蒸肉、臘肉、臘鴨,有時也蒸蛋。我生日時,蒸一個蛋,樟木溪念一只“春”。很多時候都吃番薯絲飯,節日與來客,生日和生病吃白米飯。可以用飯甑一邊蒸白米飯,一邊蒸番薯絲飯。飯勺硬木挖制,有手柄。
番薯片也重要,刨番薯片的刨子,只有一個一字形的口,刨出番薯片,放鍋裡煮熟再曬,煮好幾擔番薯片,煮過番薯片的水,一直熬,熬到最後成為糖浠,有時添一些蔗糖,有時直接用番薯糖浠做米泡糕、芝麻糕。番薯片曬乾,有三種吃法。直接吃,十分韌,耐嚼,可做乾糧帶上山。炒番薯片為多,用潔淨河砂熱炒,幹香脆硬,裝口袋裡做零食,上學、看戲、看電影或玩耍,我的口袋不間斷有番薯片。因為要裝香脆的番薯片(樟木溪叫番薯殼),我總是嫌裁縫做小了口袋,希望有一個無限大的口袋。油炸番薯片比較少,過年吃或做茶點。炸番薯片含油,不能裝口袋裡。還有一種番薯片的做法,蒸熟番薯,搗爛,撒上芝麻用擀麵棍(樟木溪人不擀麵,擀米粉)擀薄,拿菜刀劃成稜形片,或切成火柴棍式短條,曬乾,炒或油炸,香。
番薯也可以生切成塊,或整薯在飯裡蒸,在鍋裡燜熟。燜番薯要把水正好燜幹,番薯便無水氣,貼鍋底的番薯,會有糊殼,周邊出糖,屬於上品。燜番薯要選中小個的長形番薯。我喜歡吃烤番薯,將番薯埋進灶膛紅熱的草木灰裡,待其自然烤熟,烤制良好的番薯,拍去草木灰,番薯皮是一層焦殼,揭開它,裡面金黃的番薯肉,焦殼香,番薯肉甜,握著它到陽光底下吃,會把覓食的雞和打盹的狗引來,眼巴巴的羨慕。冬陽暖暖的,野蜂在豌豆花、樹豆花(蠶豆)間嚶嚶嗡嗡,金黃的番薯冒著白熱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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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愛的番薯(2)
刨出新鮮的番薯絲炒菜,佐紫皮青蒜,或青辣椒,如果加一些瘦肉絲,甜、鮮、鹹、辣、青,甚至可以就著它喝米酒。幹番薯絲也可以煮成番薯絲糊,它有些甜膩,放些青菜裡面,遠足歸來,大喝三碗,也是大爽。若探究番薯香,記憶最深刻的莫過於煮豬潲。將幹番薯藤用鍘刀切寸長,放鍋裡,加若干新鮮米糠,文火慢煮,在飢腸轆轆時,它瀰漫出來的幹藤香和米糠清甜的複合味道,令人魂不守舍,衝進灶間揭開鍋蓋,熱氣沸騰,香馥逼人,卻不可以食之。青番薯苗和葉莖,則是一碗好菜。我喜歡吃葉莖,剝了皮,折寸長,佐青辣椒絲和紅辣椒絲清炒,擱點蒜泥擱點鹽。剝番薯葉的杆時,有一樣遊戲,將葉莖剝去半邊皮,每半寸一折,隔一節去掉一節,新鮮的葉莖一節節的與皮連著,做成兩個耳環掛在耳朵上,做成兩個手鐲戴在手腕上,酋長般佩環丁冬。
讀小學二年級,上了一課。印象中,語文彭老師課前都講一個故事,他先叫合書……一般是從前啦,從前有一位老人,臨終前,對床前五個好逸惡勞的兒子講,家裡的一塊荒地裡有黃金。老人逝去,五兄弟就去地裡挖黃金,掘地三尺,什麼也沒挖到,索性種了番薯,番薯就長得跟茶壺那麼大,獲得了大豐收。彭老師遂總結道:勤勞賽黃金。 放學回家,我跟奶奶發誓,長大要種比茶壺還大的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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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椹
桑樹喜陰,多長在屋後的雜樹林裡,或河邊的雜樹及巴芒叢邊,也有一說,門前不種桑,屋後不種槐,是為禁忌。但我見到門前桑樹就十分親切,跟小時養蠶有關。我見到的桑樹有兩種,一種是闊葉,葉子寬展,深綠色,綠鬱欲滴,漫不經心的樣子,有時會有紅頭綠屁股的大蒼蠅趴在上面,很享福的;一種小碎葉,淺綠,葉子疊起向上,經陽光的照曬,顯得有生機,十分朝氣。我在杭州西溪看到的桑葉最大,它與柿子樹、柳樹、木桕子樹、元寶樹和泡桐樹相伴,葉子有巴掌大,感覺無論如何枝上會有大桑椹,我去時是秋天,不見桑椹了,來的不是時候呢。柿子懸滿了柿子樹的枝頭,風吹葉起,青的柿子畢現。農民說,樹野了,沒人經管,有人管時柿子長得大。
我養蠶大約從一年級開始,看到高年級的同學孵蠶籽,用一團棉花將一小片有蠶籽的紙片包上,神秘兮兮的,只給人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