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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還會鹹魚翻身?怎麼可能?難道是將軍要把奪來的一切還給皇上?”沉香頓了頓,聲音輕了許多:“就算還給皇上也無妨,其實,其實皇上對您還是有心的……”
我猛地抬眼,或是眼色有些凌厲,讓沉香一滯,怯懦道:“姑娘莫氣,先聽沉香說,當初劉公公接我出去的時候我以為我一定會被新皇賜死,沒想到竟然是見到了皇上,他讓我在長門儘量照顧您起居,還讓我千萬不要跟您說起這層關係。就連長門宮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接我出去的,又做了什麼。
姜姑姑來審問我,我按照劉公公交待的說是詢問了當年先帝服藥一事,還捱了板子。我是當真捱了板子,皇上說,怕讓他人起疑,只能假戲真做。我只記得,他說,說……”
“他說了什麼?”
“皇上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那樣一個性子,都掩在低眉順目之下,可我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她一定會熬過去的,熬到那一日。”
我失笑:“熬?一字說來何其輕鬆,可我到底如何留一條命下來,你自是看的清清楚楚,沉香,你記得,話說起來都可雲淡風輕,可卻是需要人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渡過去的,而能渡的過來的又有幾人?”
“姑娘……”沉香還有話要說。
我卻先她一步:“我和他之間,終是他欠我的多,他高高在上的情非得已也罷,我身邊親人的罪有應得也罷,他們彼此犧牲彼此,以獲得自己想要的,可到最後我是那個被夾在其中,最首當其衝捨棄的人。
然後死的死,走的走,彷彿與這個世間無關了,剩我一個,從頭到尾,再清楚的不過活著,為著那些糾纏的關聯,付出一生的代價。所以,沉香,那個人,以後不要再提了,讓他死在過去裡吧。”
沉香默默點點頭,不做聲的挪開眼色,似乎不理解我的卓絕。
她不懂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不到廣寒宮的舉世無雙,也沒看到尚方寶劍揮過我眼前,沒聽過一句句寒徹心扉的絕情。
她只看到李哲心虛懺悔,便生出憐憫與體諒,卻永遠不會知道,我是如何走過那一段路,空了心,也空了整個人生。
馬車的速度並不慢,從京城的紅牆碧瓦經過,終於出了皇宮,我方才掀開簾子。我想那場開在繁華彼岸瑰色浮歡的夢境終於死透在那裡,再看著皇城的雄偉壯觀,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油然而生。
馬車一路從這出宮的偏遠官道出去,因為速度不慢,即便是再穩當的轎子也顛簸不已,兩天下來,我每日都抱著小木桶乾嘔不已,胃裡已是翻江倒海,吐到什麼都不剩,還噁心到不行。
車裡沒有太厚實的軟墊,再一經顛簸下場可想而知。等到車隊行到京郊休息的地方,我已經渾身散架,腿軟頭昏,一點氣力也沒有了。
沉香的情況比我好不到哪去,隊伍不再行進,我們便窩在轎子裡昏昏欲睡,連飯也不想吃。
晚些時候,外面有人敲了敲轎門,沉香應著推了門見外面站著的是曹潛。
曹潛見我躺在裡面忙道:“小姐是不適顛簸吧,我看外面的飯菜沒動過,這可不成,不吃東西走到半路就得生病,不管怎樣,多少吃一點,前面的路還長呢。”
我起身,感覺昏天昏地:“曹潛,今日就在這休息了嗎?”
“是的,今天不走了,就在這安營紮寨,過兩日再走。”
“過兩日?”
“恩,將軍讓龍裔先行一步,用些金銀首飾去換了許多糧米,準備在縣上分發給被擋在京郊城門外的饑民,先分發一批,差不多了再啟程。
小姐您沒看見外面那些饑民面黃肌肉,骨瘦嶙峋的慘象,尤其是往北,全是逃荒躲避戰爭的人,他們不斷從變成戰場的地方逃難,源源不斷往京城方向聚攏而來,但是李哲這狗皇帝讓軍隊擋住京郊的城門,誰闖,格殺勿論。所以進京的一路,餓殍病患滿地都是,而且越走情況越嚴重,已經到了食子賣女的的慘象了。
不過將軍仁慈,來的時候捎帶了糧米已經分發殆盡,這次從皇宮裡帶出些錢財,交給龍裔先去換糧米,只要我們再等一日,就是明日,糧米一到就都好了。”
曹潛說的條條是道,臉上洋溢的是對江欲晚訴不盡的敬仰之情:“對了,小姐,您真是仁心善意,就跟老爺和少爺一樣,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我一怔,不知道曹潛在說些什麼,問道:“你在說什麼?”
曹潛看我,滿眼的神采:“小姐捐出的那些金雕細作和幾匹錦緞,可是換了不少的糧米,萬斤足有了